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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11:34 作者: 君若知篁
    蘇淵渟死了。

    消息傳進宮的時候,鍾楚泠正在雕木刻,聽到消息的她手裡刀子一歪,不偏不倚劃到了手上。

    百合見狀上前用帕子緊急捂住,揚聲吩咐外面的宮人快去傳御醫。

    鍾楚泠木愣地由她摁住傷口,抬睫看她,倏而問道:「朕是不是錯了?」

    「什麼?」

    鍾楚泠飛快地斂下睫,掩飾眼底淚意,含糊道:「沒什麼。」

    由此,將秘密盡數遮掩。

    若沒有萬分的把握,鍾楚泠自認是不敢登上這九五之尊位置的。

    所以當謝太卿秘密集合死衛的時候,明叔早就將這件事告訴了鍾楚泠,兩人秉燭夜談,最終決定將計就計。

    謝太卿以為自己步步籌謀,卻不知這件事自始至終的受益者其實是鍾楚泠。

    他離間謝家與謝安執,抹黑謝安執名聲,由此所做下的種種,不過是覺得謝安執站在鍾楚泠一邊,將他當外人算計,半面情分也不留。但鍾楚泠知道,謝安執的羈絆是謝家,哪怕他如今心繫於她,但當她對謝家動手的時候,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謝家。

    依照鍾楚泠對謝安執的了解,他手裡一定有籌碼,可以在危難之時保住謝家。那籌碼不一定大,但必然會在她無法預料的地方潛伏,讓謝氏苟延殘喘。

    可她不想如他願。

    逼他入宮,誘他心動,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折斷他的羽翼,好將謝氏一網打盡。

    謝太卿既然自己送上來了枕頭,鍾楚泠便欣然接受,借著酒醉,步步依循謝太卿的計劃走去。

    四大和高手被死衛纏住,百合被蘭子衿騙走,所有人都以為鍾楚泠孤身落入敵營的時候,卻不知還有一個從未露過面的明叔暗中保護。

    她知道蘇淵渟喜歡她,她都想好待日後將謝氏趕盡殺絕,她一定會立蘇淵渟為鳳君。

    醉是真醉,可她在爬上蘇淵渟床榻的時候,其實有過片刻猶豫。

    為帝者,優柔寡斷是大忌。

    她將蘇淵渟當做謝安執輕喚,而後放縱醉意沉淪。只期望蘇淵渟發覺她認錯了人,讓他自己有選擇的餘地。

    可當她清醒時,知曉事情還是如預期發展,除卻未能做成的那一步,他與她在眾人眼裡,已然不清白。

    利用他的感情,她很抱歉,這種愧疚在他拒絕入宮時愈加濃烈,她便只好絞盡腦汁,尋思著給他什麼更大的補償。只是還未等她想出來,他便死了。

    她徹底變成了一個,與謝安執一般,利用他人感情滿足自己齷齪心思的壞人。

    蘇淵渟下葬的那一日,鈴鐺分外安靜,城裡的桃花已經開了,她去采了滿滿一懷,在棺桲入土之時盡數灑在棺上,蘇淵清沒有攔她。

    在他出神不知想些什麼的時候,鈴鐺突然叫他,而後說出了從未有過的流暢話語,也不知她打了多少遍腹稿。

    她問:「公子看到我送的桃花了嗎?」

    蘇淵清回頭,頷首笑道:「他看到了,謝謝你。」

    鈴鐺點點頭,乖乖地蹲在了一邊,看那些人填土。

    「我會讓白蘇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再給你一點銀兩。阿渟走了,你在府中便沒了羈絆,以後出去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同人鬥狠,安安穩穩地過活,做點小生意養活自己是足夠的。」

    鈴鐺抬頭欲言,蘇淵清繼續道:「是阿渟囑咐我的,你若是為他好,也該知道,你要好好活下去,這是他希望看到的。」

    鈴鐺再也沒說話,蘇淵清也一同沉默了下來。

    仔細算來,蘇淵渟離世那日,恰好是聖旨定下的他入宮之期。

    他合上眼的那一刻,大抵是夢到自己如願嫁給她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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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裡開始整體基調真的轉虐了,受不了虐的寶貝真的快點收拾包袱跑路!!!我撒刀是認真的!!!

    第80章 蠱毒

    人生來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身份,不一樣的家室,不一樣的命運。

    有的人一生鮮花著錦,記於紙上一整本書都講不完;有的人卻一生寥寥,就連死去都像一張紙一般,被人輕飄飄揭過。就比如蘇淵渟。

    蘇淵渟之死在京中掀不起什麼風浪,除卻與他相熟之人會有幾聲嘆息之外,其他世家的人更關注過幾月的春試。畢竟那可是切實與自己利益相關的事,其他人的死活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在此事過去的大半月後,謝安執收到了謝老太君的信,說是想念孫兒了,想要看看他。

    思慮許久後,謝安執決定回謝府看看。

    想來蘇淵渟的事謝太君也有所耳聞,自然也知道謝家現在不怎麼歡迎謝安執,他怕謝安執心裡難受,所以主動寫信要他回來,言外之意便是謝家沒放棄他。因此他沒理由拒絕,徒惹得老人家掛心。

    長街喧囂,謝安執坐在馬車上覺得心煩意亂,尤其是車外懸的金鈴,在此時顯得格外吵鬧。

    他合睫養神,又睜開雙目,再閉上,復睜開,心裡煩躁不止,便只好絕了小憩的心思,撩開車簾看外面街市,也好打發時間。

    這一瞧倒是瞧見了意料之外的人,鍾楚泠和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子勾肩搭背從酒樓里出來,看著倒是市儈得緊,誰也猜不出來這是九五之尊。

    馬車與鍾楚泠錯身而過,她沒有抬頭看他。謝安執遠遠地注目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這才放下了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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