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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8:11:34 作者: 君若知篁
鍾楚泠失笑躺下,腦子裡想一些有的沒的。
這人方才分明喘聲黏糯,呼聲撩人,偏偏在親吻上純情得要命,真是糾結複雜的矛盾體。
便如同她對這個人的感情一般,恨不得把他逼瘋逼死,卻又想著把他關起來,做一隻矜貴的籠中金雀,笑只笑給她看,叫只叫給她聽。
……
鍾楚泠又夢到了剛被拐走關進那昏暗腐臭地牢的時候,好心分她饅頭的余姓女孩與她一同縮進牆角,在一片死氣沉沉中,嘰嘰喳喳說著小話。
「所以,你有一個對你很好的哥哥,教你讀書學字,還帶你出來玩?」
鍾楚泠點點頭,淚花在眼底打圈:「可是,我卻因為一個糖人被拐,要是我娘親發現我走丟,怪罪他,那該怎麼辦?」
「你個小丫頭,」余姓女孩老成地點點她的鼻尖,說道,「你自己自身難保,還擔心別人呢?」
「余姐姐,」鍾楚泠抓住她的袖子,「你沒想過要跑嗎?」
「想啊,當然想,做夢都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了。畢竟上一個付諸行動的——」余姓女孩目光沉靜地看著一塊空著的地方,喃喃道,「被當場打死,以儆效尤。」
「可是我們不跑的話……」鍾楚泠囁喏道,「就只是死路一條了。」
「他們抓我們目的或許並不是要我們的命,這種情況,應當就只是將我們拐來賣去其他地方做奴,殺了我們對他們沒好處,只要乖乖的,總有命留著出去。」
鍾楚泠聽罷不再掙扎,窩在一邊小口小口啃著干饅頭,心底卻還想著謝安執的事。
她真的很怕謝安執因為她被母皇重罰,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她自己想要出宮,她自己聽信拐子的話,她自己嘴饞糖人中了招,若因她的緣故害了謝安執,她真的要悔一輩子。
一定要逃出去。
不知是幾天後,地牢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女人,她從孩子堆里巡視半天,將依偎在余姓女孩身邊的鐘楚泠單手提了起來,另一隻手握著匕首,也不管旁邊那些孩子如何,想要直接割斷鍾楚泠的脖子。
「你做什麼!」從牢外緊接著走進來一個瘦高的女人,見她要殺了鍾楚泠,連忙開口問。
「我也不想殺她,本想留著她賣錢,可主子突然下令要她的命,我這也是沒法子。」
「蠢死了,反正新一批要賣去東洲,把她換進去,天高皇帝遠的,那些個主子怎麼會知道?再說了,她要一個女娃娃的命,無非是這娃娃家裡人開罪了貴人,貴人要拿她撒氣呢!你聽她話宰了女娃娃,貴人是消了氣,你卻丟了銀錠子,何苦呢?左右貴人也不會看這娃娃屍體,你就說已經弄死了,再把她趕緊賣掉,誰知道你殺了沒殺?」
要動手的女人若有所思,看著瑟瑟發抖說不出話的鐘楚泠,咧開嘴一笑,似乎是瞧見了真金白銀躺在她手心,悠悠然收了匕首,將她放了下去。
隨後,鍾楚泠和余姓女孩便和其他幾個孩子一起趕上了一輛馬車,趁著夜幕送出了城。
「泠泠,你聽到了嗎?我們要被賣去東洲。」
鍾楚泠垂著小腦袋,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別不開心,」余姓女孩捧住她的臉,聲音壓得極低,說道,「我爹爹就在東洲,等我們到了地方,想辦法逃出去,然後找我爹爹去報官,讓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
「……逃?」鍾楚泠抬起黑玉般的眼珠,怯生生問道。
「是啊,你不是想著逃嗎?我們已經從那個地牢出來了,去東洲的路那麼長,我們一定會尋著機會逃出來的!」
她戳了戳鍾楚泠的臉蛋,開解道:「所以,不要怕是哪個大人物要害你性命,大不了我們不回京了,反正我娘已經死了,姥姥姥爺待我又不好,我們就在我爹爹這裡待著好不好?」
鍾楚泠因著寄人籬下的緣故,心思格外敏感,她怎會看不出是這余姐姐知曉她怕死,壯了膽子要帶她逃掉?可那時的她太害怕了,當時泛著冷光的匕首抵在脖子上的寒意尚未消缺,閉上眼睛都會夢到被劃破脖子、失血而亡,所以當她看到余姐姐遞過來的手時,只能一邊滾著淚花,一邊將小手搭在了她的手心。
……
「昨夜陛下睡得不太好。」卯時宮人進來伺候她梳洗,鍾楚泠正換著衣裳,謝安執幽幽轉醒,撩開床簾下床,隨手扯了外衣披在身上,到她身邊時,眼下一片青灰。
鍾楚泠有些納悶,對著銅鏡仔仔細細看了自己的氣色,問道:「怎麼看睡得不好的都是你吧?」
謝安執含了一口茶水,聞言似怒似嗔地斜睨她一眼,咽下水後緩緩說道:「若非陛下翻來覆去、含糊說夢話、雙手亂揮、雙腳亂踢,臣侍也不至於一宿都沒睡著。」
鍾楚泠想了想昨夜夢的內容,心知他所言不假,默了默,反應過後問他:「朕都說了什麼夢話?」
「聽不清,」謝安執搖搖頭,伸手拂開宮人,為她系上最後一個衣結,「但是陛下好像在哭。」
「鳳君就應該抱住朕,哄哄朕。」鍾楚泠大言不慚地說道。
這句話無疑又踩了謝安執的尾巴,他輕哼一聲,轉頭撩開床簾又鑽了進去。
直到鍾楚泠走後,他才裹著被子坐起來,滿腦子都是昨夜的場景。
——被鬧醒的謝安執頓了頓,而後動作輕柔地拭去鍾楚泠眼角泌出來的眼淚,抱住手腳亂動的她,伸出手輕拍她的後背,一面拍,一面依著記憶里父親唱給他的童謠,生澀卻溫柔地盡數唱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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