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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12:17 作者: 襄閱
    侯斯年聽到這裡不免心虛,畢竟蘇粵安懷的孩子就是劉貿雲,侯斯年不知沈奚準是如何得知這些事的,更不知她是何時知道的。但既然她已經知道了,想必也知道貿雲就是陛下的血脈,但他抬頭看著沈奚准,卻見沈奚准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叫侯斯年心中愈發忐忑不已,他不知沈奚准還知多少,他惴惴不安。緊接著,沈奚准接下來的話,又讓他覺得自己仿佛聽見了天方夜譚。沈奚准說,「益王得知後大怒不已,不僅對粵安拳腳相向,還要將她關在院中活活餓死,那時她懷著孩子,都沒能逃過被益王踢斷幾根肋骨。」

    當年發生的這些事侯斯年後來偶有聽說,他大抵也知一些有關蘇粵安當年的處境,但卻萬萬沒想會有這樣悽慘,劉敬會下這樣的手。

    不過沈奚准沒有危言聳聽,那時的劉敬當真如她所說,是被氣到了這種地步。蘇粵安論輩分是劉寡的長嫂,論身份是臣子之妻,她偷人也罷,偏偏是勾引劉寡,若是傳出去有損的不止是益王府的顏面,還有整個皇室的顏面。

    雖蘇粵安對劉敬來說只是一個放在府中的擺設,可劉敬也丟不起這個人。他誠然氣惱劉寡動了蘇粵安,但也想得通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先前蘇氏一聲不吭為他納妾,原本就讓他憋著一口氣,這時她又與人通姦無疑徹底觸了劉敬的逆鱗。

    劉敬想將蘇粵安掐死了事,可是陳雙攔住他說,「王妃做出這種事自該受到懲罰,可事關王府顏面,若她今日突然暴斃,傳開出去必然惹人閒話,奴不想王爺因此被污了聲名。」

    劉敬如同一頭暴躁的獅子,在他的安撫下才得以漸漸冷靜下來,他問:「此娼婦不可留,雙君以為如何處置才算妥當?」

    陳雙只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蘇氏,便厭惡的移開了視線,他道:「只管撤去院中婢子,任她自生自滅,奴看她這樣子也活不成幾日,到時候向外訃聞她得了重疾病死,便宜她一個顏面,也好無損益王府後院名聲。」

    彼時蘇粵安已被王太妃拿住,五花大綁的丟在院中等候發落,為從她嘴裡撬出姦夫是誰,王太妃叫人對蘇粵安用了刑,這樣不知檢點的兒媳弄死也罷,王太妃對蘇粵安自然不會手下留情,是以在劉敬來前,蘇粵安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見蘇粵安半死不活的樣子,劉敬才壓著滿腔火氣認同了陳雙提議,他下令道:「王妃身懷惡疾需要安養,身邊不必再留人伺候,即日起沒有本王吩咐,任何人也不得靠近此院一步!」

    他又同府中管事道:「這院何時臭了,再去命人打副棺槨。」

    話已至此,是一點活路也不準備留給蘇粵安了。隨著劉敬離開,滿院奴僕也全都被管事分調出去,大院的院門被人從外闔住用木栓頂死,轉眼間偌大的院落就只剩蘇粵安一人。

    蘇粵安躺在院中只剩進氣沒有出氣,連她自己都以為恐怕要活不過今日,可她就這樣躺著躺著,等太陽西落月亮升起,她非但沒斷氣,反而在如水的涼夜裡慢慢恢復了些力氣。

    這讓她無聲的哽咽起來,之後便艱難的在地上向前挪動,她挪一會兒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再挪一會兒,不知幾時才得以靠近地上那堆摔碎的瓷片。

    她將捆住手腳的麻繩慢慢蹭斷,而後爬進屋裡找了幾塊點心和涼茶果腹,待她終於踉踉蹌蹌的能走了,才趁著夜黑從狗洞逃出了王府。

    她在長安無處容身,唯一的活路便是進宮去找劉寡,可每日清早會有大臣例行上朝,她不敢與之碰面,便躲在宮門附近想等人散時再進。

    可那日不知是怎麼,日上竿頭也遲遲無人前來上朝,反而是宮門大敞,羽林軍也比往日增添數倍,來來回回的巡邏里,劉寡的內侍張玉也在宮門處來回張望,像在等什麼人。

    蘇粵安不敢貿然過去,便在小巷裡等著,在她等得快要精疲力竭時,昏昏沉沉里才見終有一隊馬車緩緩走近。蘇粵安與之離得很遠,只能隱隱約約聽張玉口中喊著什麼陛下。

    是劉寡啊。蘇粵安無心顧暇劉寡為何從宮外而來,她只覺得有了救命稻草,她明明怕劉寡怕得要死,可諷刺的是,現在能救她一命的唯有他了。蘇粵安勸說自己不能倒下,要站起來,要站起來走過去。

    劉寡的馬車已經進去了,張玉正看著侍衛關閉宮門,便見一個步履蹣跚的人搖搖欲墜的艱難走來,侍衛上前要將她驅逐趕走時,她才向前送了送手中的令牌。

    「大人!」見到令牌上的字,羽林侍衛頓時慌了,「是益王妃!」

    益王府上下對蘇粵安的事守口如瓶,並未傳出去一點風聲,是以蘇粵安遭遇了何事外人就更不知了。

    也幸好是不知,蘇粵安暈倒之前用儘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求向張玉道:「我有了陛下骨肉,還請大人救我......」

    沈奚准說:「陛下與粵安的事張玉自然一清二楚,是以不會對她見死不救,那時我剛被陛下接回長安,整日鬱郁,陛下為使蘇氏躲過益王耳目,也為有人能與我做伴,便將她送來椒房宮與我一道休養。」

    沈奚準的目光穿透眼前的一切,不知是看向了何處,仿佛是在看自己遙遠的前世,她嘆息說,「我對蘇氏總有同病相憐在的,即便那時她向隱瞞我貿雲的身世,誣陷益王酗酒傷妻,我也都願信她。」

    侯斯年聽得心裡發酸,可她說著說著,面上卻突然聚起一片冷漠,像是變了一個人,令侯斯年前所未有的陌生,「可她得我庇佑,也將我當作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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