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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12:17 作者: 襄閱
死前她說太后終對館陽有悔,知即便自戕也難消沈奚準的恨,便將還子藥藏入仕女宮燈內,想若有萬一沈奚准因她之故再無子嗣,她也能藉此藥還一還自己的罪孽。
許是看見他痛苦的神情,那婢女也抹淚道:「原是想早些告訴陛下此事,可當日的陛下恨極了太后,長公主失子,您震怒下或流放或杖殺了長信宮上下所有婢子,奴雖免於死罪,卻也被一路流放至蜀郡,根本無緣面見陛下。
......後來奴幾經輾轉回到長安,又得知待太后老人家一去,您將太后生前所用之物都隨太后葬去了陵園,奴才知宮燈成了太后的陪葬之物。」
婢子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初知宮燈成了葬品時的無助與茫然,道:「奴在宮中伺候多年,自然也有幸去陵園清掃,知陪葬之物都斂於地宮,而地宮石門已被封住了。奴便不敢提還子丹之事,怕陛下為了公主去掘了太后墳冢......如此大逆不道,奴身為太后婢子,又怎麼能看陛下去做,若陛下因此落人口實,奴又如何有臉去見太后......」
劉寡想忍著怒氣,可他卻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若不是張玉拉著他,他將這老婢子掐死的心都有!
不管還子丹是真是假,她將此秘密藏了二十年,可知害的他們有多苦!
他怒問:「既如此,為何不爛死在腹中?」
婢子大限將至,對他的怒意已是無所畏懼了,她追悔的嘆息道:「奴並不好過,見長公主與侯陽王因此膝下無子無女,奴心中也倍受煎熬,可那時只顧著陛下,哪裡顧得公主與王爺?」
她說著苦笑起來,「如今奴已是將死之人,原本癱在炕上等死,可那日午夜夢回竟然夢起太后來。」
她看著劉寡,神情不可謂不悽然,雖看著他,卻仿佛仍置身在夢中一般,帶著崇敬與畏懼,「太后來質問奴為何不告知陛下,說便是陛下掘墳,她也要贖罪,不然待奴一死,她見陛下與長公主仍是如此,死也不能瞑目......」
劉寡從不信鬼神,且提起太后,他的生身母親,恨也好怨也罷,任何感情他都不想再有。
他轉身大步離去,那婢子才猝然回神,使勁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對他喊道:「此丹為紫陽觀術士周義山所煉製,陛下可去尋來一問便知......」
那婢子喊聲越來越弱,待劉寡走出屋子,身後已是徹底沒了聲響。
......可便是有名有姓,也依婢子之言在仕女宮燈中尋到了這麼一顆還子丹,劉寡也仍不敢信它真能還給沈奚准一個孩子。
畢竟近二十年過去了,他至今不敢忘記當初那個孩子被打下來的模樣,更無法忘記沈奚准撕心裂肺的哭喊,這是他醒不來的噩夢,是以能對沈奚准下如此狠手的母親,便是有臨終遺言,他又怎麼敢再信?
孩子之事沈奚准雖不再提,可她必然也無法忘懷,如今他已知道她是喜歡他的,她心上是有他的,那他就絕不能再在子嗣的事上傷她的心。
他確實對還子丹有隱隱期待,卻也有惴惴不安。想他和侯斯年遍尋醫士多年,無一例外都說她被傷了根本,他們偷偷為她調理多年,也未曾給她調理出一副好的氣血,至今都是手腳寒涼。而那還子丹就算是靈丹妙藥,未曾親眼所見,也只是謠傳。
他是沒有一個與沈奚准血脈相連的孩子,但也不會因一個真假難辨的謠傳就讓她為之以身試險。還子丹之事,他必要有足夠的把握才能告知於她。
劉寡胡亂想著時,那方劉墉已匆匆趕來了。
劉寡斂起心神,問他道:「還子丹之事,愛卿查的如何?」
劉墉不敢撒謊,只將劉寡曾交於他的還子丹恭敬的呈上去,告罪道:「還請陛下恕老臣無能。」
劉寡心下微沉,聽他顫巍巍道:「老臣未在其中看出藥材的痕跡,此丹為術士所冶煉,其藥基老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尋遍醫書,也不辨別不清所為何物,又為何效用......」
一旁的張玉也皺起眉頭來。未曾見過,不知效用,便是說連真假都不能辨別,更別說是否是個毒物。
「不過......」劉墉斗膽又道:「臣倒是有一個法子興許能辨出其中一二,只是怕過於歹損。」
劉寡沉聲道:「講。」
劉墉斟酌道:「試藥,只需尋一無生育之能的婦人,取些許藥末餵下,既可辨別是否是毒物,之後臣再予以把脈,便又能知其是否有此效用。」
私下拿人試藥同謀人性命的大罪,是以劉墉不敢貿然行事,但不待劉寡出聲,張玉已先失聲道,「這怎可,此藥只有一顆啊!」
太后婢女死前再三叮囑,說這藥一顆便是一劑藥,切勿分食,食少一分都不行。
但這也恰恰是劉墉的無從下手之處,劉寡將丹藥交給他時說這藥丸不能少一分粉末,讓他只憑氣味顏色辨認功效,實在有夠難為他。
劉墉看著劉寡難辨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依老臣拙見,若此藥真能服用,只少一些粉末,剩下的即便不能將人救回根本,卻也能救個七八九成,不至少了一分,便徹底無用了。」
「七八成......」劉寡才看著手中的檀盒,沉吟問:「若有七八成,你可有把握調理?」
劉墉不敢拿死,只道:「若能復原七八成,如此奇藥,臣便是拼死也給貴人調理。」
「試藥。」劉寡言簡意賅,下一刻竟將手中檀盒徑直拋到他懷中,「一個不行就十個,試出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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