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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12:17 作者: 襄閱
劉寡抱著她,和她一起看著那個還沒有手掌大的孩子從她身體裡混著血液流下來,它長著小小的手腳,因為太小的月份,還沒來得及長好鼻子眼睛,它身體近乎透明,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像個沒長毛的雛鳥,像個怪物,它丑,可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沈奚准啊了一聲,終於再也撐不住,從他懷中昏死過去了。
劉寡看著懷中沈奚准慘白的臉,他突然很想哭,他終於明白那日在徐州時侯斯年為什麼哭了。
他也多想讓沈奚准高興啊,為她能笑一笑,他把侯斯年都接入宮裡來了,他不是疫症,他便趕緊將他從徐州接過來了。
他今日去上朝前就想與沈奚准說的,可他妒忌她會因侯斯年而露出笑容才沒講,沒想到,竟找不到機會了。
殿中血腥味刺鼻,侯斯年心頭狂跳,他掀開幔帳,便看見劉寡這樣紅著眼眶和早已昏過去的沈奚准靠在一起。他變了臉色,想去搶,可這次劉寡主動把沈奚准交到他懷裡,對他說,「朕窩囊,朕沒護好她們母子。」
這個高大的男人聲音顫抖,像在狀訴,他說,「可侯斯年這是我的錯嗎?你騙朕她有一月身孕時,是想告訴朕這孩子是朕的吧?其實咱倆誰的都一樣,畢竟是你的她只會更開心。但朕甘願把他當成自己的,朕還想立他當太子,可是是我的,他就留不下了。」
劉寡哭了,眼淚沉沉的砸下來,「若她只是館陽長公主該多好啊,朕的姑姑,即便她嫁你了,母后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是我父皇與沈嫻的孩子,是朕的妹妹......」
「侯斯年,這樣的沈奚准朕怎麼去喜歡,這樣的孩子……朕該怎麼護?」
侯斯年愣住了,他才看清沈奚準的身上和他的龍袍全是血。可他仍不敢信沈太后會下這種手,他抱著沈奚准跌坐在床上,「......太后......她怎麼能!」
偏偏長信宮中此時來了婢子,正是沈太后身邊大婢女,她伏謁在門口,淌著眼淚大喊道:「陛下!太后娘娘服藥了,奴婢懇請陛下去見太后娘娘最後一面!太后娘娘說無顏見您,可奴婢不想陛下有悔,不想陛下有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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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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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青蘋之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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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聲如潮水湧來又如潮水退去,而後漸漸沉寂,最終被耳畔平緩的呼吸聲取而代之。
沈奚准緩緩睜開眼睛,望著通頂木床幔出神,眼前蘭赤顏色古樸深邃,威嚴莊重,仿佛上天的顏色,亦是劉寡尤其喜愛的顏色。
室內燭光黯淡,將這一方深幽天地襯的愈發幽靜,聽著耳畔舒緩的呼吸,到底漸漸平復了她的焦躁不安。
沈奚准微微偏頭,見劉寡在她身邊躺著,明明知道,可她還是不由有片刻恍惚。他喜極靠著她肩的,連睡著時手腳也要橫攬在她身上,生怕失去一樣。此時他閉著眸子,大手搭著她的小腹,雖不知在夢著什麼,但舒朗的眉宇想來該不是什麼噩夢。
沈奚准靜靜凝視他的臉龐,從他的眉眼看到他的唇角,二十年,歲月如梭,可上天對他似乎尤其厚愛,除了一身帝王威儀,未給他留下半分滄桑痕跡。
也是,律己克制的皇帝,有明章之治撫定內外之能,又有勵精圖治勤政愛民之心,如何不得上天厚待。
沈奚准這樣看著看著,便見劉寡也睜開了眼睛,他剛剛睡醒眼神還不大清明,看了她一會才伸手搭上她的額頭,「你昨日燒的厲害,現在可感覺好些了嗎?」
沈奚准有些恍神,她只知自己做了個異常難熬且漫長的夢,竟不知是病了。劉寡貼了貼她的額頭,見不燙才收回了手,他換了個姿勢將她攬在自己懷裡,問,「怎麼醒的這麼早?」
沈奚准這才道:「該是上朝的時候了。」
往日侯斯年這時要起身更衣準備上朝去的,他雖然輕手輕腳不願吵醒她,可身邊一空她還是會醒來,再又這麼多年,每日這個時辰醒來早就成了她的習慣。
劉寡抱著她,下頦抵著她的發旋,輕輕摩挲,「今日朝臣沐日歸休,免了朝省政事,天色還早,再躺一會吧。」
他輕拍著她,似在哄著一般,沈奚准緊繃了太久的神經不知覺弛然下來,終是與他抵足而眠又睡了過去。兩人這一次睡到天色大亮,聽到有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才醒。
沈奚准聽門外的張玉正小聲勸著對方,道:「夫人您快回去吧,陛下還正在歇息呢。」
那女人仍是嚶嚶的哭著,「陛下往日從未起遲過,張大人何必攔著我不讓進去,莫非裡頭有什麼人不成?」
張玉臉色一僵,龐子期想是被自己說中了,不免心中掀起一陣滔天醋意,這可是劉寡的寢殿,雖他確然有時會召嬪妃在此侍寢,可從未聽過有人能在此留夜。
想到自己被狗咬了兩天,連裴氏聽著消息都派人到太液宮問過,可劉寡除讓太醫去看過之外就無再多一句關心,還留不知哪個狐媚子侍寢,龐子期就不由委屈。這下她說什麼也不肯走,在門前跪了下來哭道,「陛下!」
她哭道:「求陛下見見臣妾,臣妾讓那瘋犬咬了,今日覺得甚怕水聲,請來太醫說癟咬病就有如此症狀,臣妾心中害怕的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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