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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12:17 作者: 襄閱
扆升頭痛欲裂,突然想到什麼,拔腿朝長信宮跑去了。太后,還有太后啊!若太后知道,定會攔下劉寡的!
果然沈太后得知後匆匆趕來,可那時劉寡已騎在馬上了,他因著急要去,連輜車也沒有乘坐。輜車太慢了,他若坐輜車什麼時候才能到徐州呢。
瞧見侍衛隊隨他一起整裝待發,沈太后急得沒等輦轎停穩就從上頭跳了下來,她撲倒在地上,婢子急得來扶她,可她卻甩開婢子的手,朝劉寡踉蹌的追上來,在他身後大喊他道:「兒!我兒!」
「母后。」劉寡想下馬,可是他握了握馬韁,卻忍住了,「您怎麼來了。」
「你是要去哪裡?」沈太后撲上來抓住他的馬蹬,「徐州大凶啊,你不要大漢了嗎?」
「兒子去去就回。」
劉寡俯身要去拉她的手,可沈太后拽的很緊不肯撒手,劉寡也不敢用力去扯她的手腕。他低聲勸她道,「母后,兒子不會耽擱太久。」
沈太后搖著頭,「你是陛下,你要有個長短,要我以何臉面去見先帝!」
「您知我為什麼要去。」劉寡道,「她在那裡,我不得不去。」
「我不許!」沈太后看著他,作勢要給他跪下,劉寡沒料到她能這樣逼自己,萬幸他及時一把撈住她半邊胳膊才沒讓她跪到地上。他急得朝扆升和張玉大吼:「你們死了?還不快著人送太后回宮!」
扆升和張玉這才大夢初醒的跑上來,就在他們拉住沈太后的一瞬間,劉寡一夾馬腹,已從他們面前沖了出去。侍衛們緊隨其後,上百匹駿馬瞬間掀起好大的灰塵。
扆升張著袖子盡力幫沈太后遮擋著,可還是被嗆得直咳嗽,只有張玉愣愣的,猛然追著滾滾的塵土跑起來,邊追邊喊,「陛下!陛下!您帶上奴,您怎麼不帶上奴!」
可就算他喊的再大聲劉寡也聽不見,他已經離他很遠很遠。張玉向前跑著,他的兩條腿怎麼可能追的上快馬,那百十匹駿馬並著煙塵,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劉寡連夜趕了兩日,終於在某日日落之前趕到了徐州,不知侯斯年是否好運氣,從感染疫症到他趕來,人還撐著沒死,算來都已過去了五六日。
劉寡不由蹙眉深思,他在長安時聽聞此次疫症奇凶,感染者最多三日就會七竅流血暴斃身死,侯斯年撐了這麼多日,難免叫他有所生疑。
徐州府官見他臉色陰沉,惶恐不已,小心在一旁賠付道:「雖人還未發病,但發熱,咯血等疫症都已出現了,去看過的郎中說不是很妙。」
劉寡掃來一眼,那幾人趕忙閉了嘴,才驚覺此番話說的像是盼侯斯年發病一樣。好在劉寡無心情治罪,他心中掛念著沈奚准,正急著趕去侯王府接人。但侯斯年這樣也實在叫他起疑,他便吩咐自己從宮中帶出來的御醫再去給人看一遍,這才匆匆趕往侯王府去了。
自侯斯年離家去了疫區,侯王府便謝絕一切門客,前幾日府中也接到了疫區傳來的侯斯年染疫症的消息,府里上下可謂一片愴然。此時又見劉寡登門說要接沈奚准走,府里有幾個老人當即泣不成聲。
錦衣與錦繡也明顯這幾日是常哭,眼睛皆都紅紅腫腫,見劉寡突然走進主院,錦繡還想攔下他,可卻被錦衣抓住了手腕,她沖她搖了搖頭。
劉寡便就這樣光明正大的進了沈奚準的臥房,此時天色已暗,只隱約看清屋中擺設。劉寡朝床畔走近了些,才看見沈奚准還在無知無覺的睡著,他便止了錦衣去點燭火的動作,輕聲問,「侯斯年的事,她可知道嗎?」
錦衣搖搖頭,猶帶一絲哭腔,亦是輕聲道:「娘娘不知,王爺派人送來的信上說,若娘娘記不起他,便要我們瞞著娘娘。」
劉寡坐在沈奚准床邊看她的睡顏,自長安一別他有一月余未見她了,原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她臉,可見她睡的安穩又怕把她弄醒,是以只牽起她散落在枕邊的一縷長發握在掌心中。
他有些不懂,「記不起?」
錦繡抹著眼淚,她不似錦衣那般沉得住氣,話中帶著幾絲埋怨,反問他道:「陛下埋在侯王府那麼多眼線,整日都看什麼呢?我們娘娘自長安回來就神志不清,莫說王爺,連我們都記不得。」
錦衣斥她一聲放肆,錦繡就順勢跪了下來,說道:「婢子出言無狀,望陛下嚴懲吧。」
「退下罷。」劉寡卻說。
錦衣惶恐的稱了聲是,趕緊拖著錦繡退出門外,可錦繡仍在哭道:「王爺快要不在了,娘娘也什麼都不記得了,陛下來趁人之危嗎?他們從小就在一起,陛下明知道,為何要來橫插一腳!」
錦衣似乎捂住了她的嘴,所以她的話囫囫圇圇的傳來,「我們侯陽王府有今日,是陛下所害的!」
很快,侍衛趕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把她拖遠了去。屋裡屋外終於重歸寧靜,可沈奚准卻被吵鬧聲驚醒了,她神情果然有些呆滯,望著有些昏暗的房間出神,在看向他時也有著濃濃的不解。
彼此沉默的對視半晌,劉寡才苦笑著問,「准准,還記得我嗎?」
他怕自己嚇到她,是以問的很輕很輕,「准准,還記不記得我?」
她仍舊望著他,似連他在說什麼也分辨不清,就這樣看著看著,劉寡也不知自己何時朝她靠了過去,他雙臂撐在她身側,低頭去吻她的唇,雙唇相觸的一瞬兩人都顫了顫,沈奚準的指尖也抓進了床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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