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2023-09-17 17:12:17 作者: 襄閱
    那是她父親的語重心長,「你母親近日來身體欠佳,望你早日覓得夫婿,爹爹有個表侄,長你五歲,相貌堂堂,雖非名門之後,但為人踏實安穩。知你無緣太子妃,便來問過幾次,我與你母親都覺得他人不錯,是以找人合了你二人八字,果然很是合襯,若你願意,可應下了這門婚事……」

    蘇粵安的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看的一旁婢子心驚肉跳,她不識字,不知信上是何內容,但見蘇粵安如此,也猜到大抵是不好的事。

    她手足無措呆立半晌,才忍不住試探道:「要不……要不小姐也去廟裡求一求吧?那日長公主殿下和裴小姐都去了廟裡,回來之後就都各自找到了姻緣呢!」

    蘇粵安淚眼婆娑的望過來,那婢女便趕緊道,「聽說是天竺國來傳教的僧人蓋的寺廟,裡頭供奉著天竺國的神,夜以繼日以香火供奉,人若有什麼心愿都可以去求一求,尤其是姻緣。」

    「姻緣……」

    婢女連連點頭,「是啊,長公主殿下和裴小姐就去過那個廟裡,回來不久才各自成就姻緣的,小姐不若也去求一求,叫大福寺,要萬一能成呢。」

    蘇粵安心中意動,大福寺,大福之寺。若她去求,能否有好姻緣降福而來?

    她猶豫不決,待終於決心動身上山那日,卻正趕上長安的風雪尤盛的時候,雪花如鵝毛般揚揚灑灑,鋪天蓋地,她目之所及皆是茫茫皚皚。

    她一步一步踏上山門,寒風刺骨,令她舉步維艱,身上穿著的白裘在冷風中獵獵起舞,她迎著風,還是咬牙爬了上去。

    她與金剛力士擦肩而過,與十八羅漢一一示禮,又拜謁過諸佛諸菩薩,才緩緩的,虔誠的伏謁在釋迦牟尼佛像前。「佛祖,女子盼望母親康健,願以半生壽命為母祈福。女子亦有姻緣所求,不知良人何處,應歸家否?」

    她雙手合十,清淚從頰邊潸然而下。

    大雄寶殿中寂靜,唯有香菸裊裊,巨大的石雕佛祖坐在金蓮中,眉目栩栩如生,寶相莊嚴,慈悲且憫憐的看著她。

    忽然堂後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有一老者正勸慰他人道,「夫人恐防累念積慮,為心走使,舉心動念無不是罪。不若看破放下自在隨緣念佛,真誠清淨平等正覺慈悲。」

    婦人嘆息道:「世人皆苦,攤上天理難容之事,我心更苦,佛如何說的明白呢。」

    那老者見她冥頑不靈,送過堂口便不再相送了。

    蘇粵安轉頭看過去,就見那華服婦人亦是止住了腳步,靜默少許,她才向她走過來。婦人面上帶著一絲和善,像是極怕驚擾了她,輕聲問她道:「你是哪家的孩子,為何在這裡哭?」

    蘇粵安起身向她示禮,「無意打擾夫人,小女在此為母祈福。」

    「真是孝順。」婦人眸中帶著一股暖意,「怪不得見你如此面善,是有多大了?」

    蘇粵安垂眸看著她的裙擺上滿繡的孔雀祥紋,忐忑道:「回夫人,小女一十有六。」

    婦人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才笑道,「是個不錯孩子,改日有緣,一起說話。」

    蘇粵安不知何意,但仍點頭應下,待婦人走後,她的小婢子趕忙一臉緊張的湊上來,「小姐,您認得那位夫人嗎?」

    蘇粵安輕輕搖頭,「不認得。」

    「那,那為何她要同您說話啊!」小婢子緊張的舌頭都在打結,「您看她穿的衣服如此華美,定是朝中哪位大人的家眷吧?咱們可別衝撞了才好……」

    蘇粵安抿了抿唇,想說可能不止家眷那樣簡單,大漢官員規定朝服樣式,連夫人們用的花紋樣式也分下各個品級。王后用鳳凰,貴妃王妃用的孔雀,夫人用仙鶴,貴人則用百靈。方才她瞧了一眼,那婦人裙擺上繡的是金線孔雀,若不是哪位王爺的王妃,就一定是後宮中的貴妃了。

    「無事……」她不知是安慰婢子,還是安慰自己,「隨她去吧。」

    她有自己的煩惱事,哪裡管得了那麼多,便是衝撞了婦人,她既然沒有當面翻臉,日後又能如何呢?蘇粵安又拜了拜佛祖,才帶著婢子下山去了。

    回府時沈奚准正在等她,見她回來問了兩句,聽說她是去了大福寺,臉色頓了一頓。

    蘇粵安一慌,「可是有什麼不妥?」

    「倒無不妥……」沈奚准抿了抿唇,她只不過又想起上次她去大福寺時,遇到過的那個無禮之人,但又著實不好開口,只道:「你……沒遇到什麼人吧?」

    「遇到一個。」

    沈奚准呼吸一窒,「他難道又……」

    「殿下知道?」

    「啊?沒,沒有。你遇到的是誰啊?」沈奚准趕緊改口,她臉上臊的厲害,去大福寺抽籤的人何其多,蘇粵安又怎麼會那樣巧又遇到那個人呢。

    蘇粵安並沒有發現她的心思,道:「我以前未曾見過她,看著是個三十幾歲的婦人,在我進香的時候她正巧從住持處出來,就與我說了幾句話。」

    沈奚准心裡偷偷一松,連眉眼都舒展些許,順著問道:「哦?可是有什麼特別之處。」

    蘇粵安道:「她身上穿著孔雀祥紋的服飾,像是宮裡的哪位夫人,又像是哪個王府上的。很是奇怪,說日後有緣,再與我一同說話。」

    沈奚准想了想,也想不出她說的是哪個,倒不怪她,她離開徐州兩年,長安的人事都已不怎麼上心了。更何況就算她住在長安時,也是顯少與那些貴婦人來往的。

    

    <span>傳送門: | |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