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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12:17 作者: 襄閱
而涼亭中的帝王還不知自己的德行玷污了孩童的眼睛,他愉快的長呼著氣,俯視著女人笑道:「沈嫻,你忘記了嗎?你答應朕封准准為長公主時,你就已經薨逝了。」
「不,不……」
「噓——先帝的女人,遲早都要跟了先帝而去。」
沈嫻要掙扎,卻在最後一刻被劉豈掐住了脖子,而後他的大手慢慢的收緊,讓她肺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沈嫻揮動著手腳,漸漸繃直的身體讓劉豈面目全非,他說出的話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般的咬牙切齒。
「苟活於世後患無窮,沈嫻,你說,朕留你怎麼得了呢!」
……又是一陣長風拂過,涼亭中的女人終於一動不動了,劉豈也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衫。
沒有王延慶,平素這個衣來伸手的男人做起這些事來竟也十分應手,不過一會功夫,就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他打橫抱起石桌之上的女人,在經過一口石井時,毫不猶豫的將她塞了下去,咕咚一聲,伴隨著他離開的腳步,井水的波瀾也漸漸歸於平靜。
漢景帝四年的中秋,溫室殿的後花園中,仿佛先整個長安城一步,入了寒冬。
沒有人注意到高高的花樹下,有兩個蜷縮在那裡的孩子,一個正瑟瑟發抖,一個正淚流滿面。
侯斯年許久許久才放開了沈奚准,而後他再也顧不得去尋什麼栗子,他抱著她,趕緊逃開了這裡。
沈奚准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溫熱的淚水一滴一滴的砸進他的領口。
侯斯年轉了幾轉才終於轉出去,門外那幾個侍衛依舊跪在地上,看見他們出來又是一驚,「參、參見小王爺!參見長公主!」
「免禮。」侯斯年低低的說了一聲,抱著沈奚准就要出門。
可侍衛這次卻攔住了他們,「小王爺,是宴席結束了嗎?怎麼您這麼早就出來了?」
「不想待了,我們要先回去。」
那侍衛多嘴道:「那王妃可知道嗎?先前聽說您帶長公主出去,可把陛下急壞了,還讓太子殿下去找你們了呢!」
侯斯年抬頭看向他,侍衛心裡一喜,卻沒想他竟是冷冷的說,「讓開!」
「……」
待侯斯年與沈奚準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里,那侍衛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僵硬的站回原處,卻被身邊的同伴拽了一下。
「快跪下啊!王大人可沒說讓咱們起來!」
那侍衛這才搖搖晃晃的跪下來。
周圍同伴笑道:「你不至於吧,一個孩子而已,這還往心裡去啊?」
又一人道:「怎麼能不往心裡去啊,這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有的人生下來就是主子,可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奴才。真是不公平!」
「不是不公平。」那剛剛與侯斯年說話的侍衛突然抱緊自己的雙臂,道:「你們不知道,侯小王爺剛剛看我的眼神有多冷!」
眾人詫異,「多冷?」
「像能殺人那麼冷!」
「他就一個孩子而已,你不會被那個瘋婆娘踢了幾腳,就染上了瘋病吧?」眾人不客氣的哈哈笑了出來,「還殺人,我像他這么小的時候,連看見殺雞的都會覺得害怕!」
侯斯年不知道身後有人嘲笑,他只知道自己滿腦子都是劉豈掐沈嫻脖子時咬牙切齒的樣子,他想著想著就走不動了。
他腿軟的實在厲害,也許是今天走了太久的路,也許是被嚇到了,他說不清楚,只想抱著沈奚准得到一些安慰。
「准准……」
他啞聲問,「你害怕嗎?」
沈奚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對著他點點頭,然後就像在花園裡侯斯年低聲在她耳邊說話那樣,她也湊近了他的耳朵,她用很小很小的聲音,抽噎著說,「那個,是我的母親。」
侯斯年也忍不住哭了,他捧住她的臉,與她額頭抵著額頭,悄悄的說,「沈奚准,你一定要記住,你永遠永遠都不能和別人提這件事,我們沒有去過花園,從來沒有!」
沈奚准哭著點頭,「嗯!」
兩人的淚水掉落在同一處,在地上暈濕很大很大一片,侯斯年慢慢抱緊她,「永遠都不要說,永遠永遠。」
「嗯!」沈奚准害怕自己哭的太大聲,她咬住侯斯年的衣服,悶悶的和他保證,哭道:「沈奚准,從來沒有,去過花園!」
所謂的長大,真的不過一瞬之間。
第37章 琴瑟在御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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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時,一陣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而來。侯斯年和沈奚准倉皇抬頭,便見路的盡端有數十侍衛正向他們大步走來。
夜空有月高懸,皎白光將這些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隨著他們走近,侯斯年和沈奚准便被徹底的籠罩在陰影之下。
侯斯年下將沈奚准牢牢的護在身後,強撐著鎮定問:「你們是誰?」
侍衛們不語,只迅速向兩側讓出一條路來,那個錦衣玉帶華冠麗服的小少年,就這樣不期而然的撞入了侯斯年的眼中。
他明明與侯斯年年歲相仿,但周身氣場卻盛氣凌人的讓人心底發緊。他問侯斯年道:「你是侯斯年?」
「……正是。」
他又問,「身後之人可是館陽長公主?」
「是……」
他頷首一記,對侍衛道:「送長公主回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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