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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05:34 作者: 疏節安歌
「能重拍的戲那麼多,好故事也有那麼多。您要只想翻拍火爆的戲,秦先生和白先生那個《太真外傳》,當年也是十分火爆的。又是個愛情故事,簡單好拍,要麼您考慮考慮那個?「
「您何必非要拍個歷史劇呢,這裡面道道多,工作量又大。您看這時間,一來二去,可能人家都評上先進工作者了,咱這素材一半都沒拍完呢。」
他們以為陸鴻文是想要拒絕他們的邀請,但是不好明說,就找了這麼個由頭讓他們知難而退。而他們,自然也很知趣的退了,順便還告訴了別的朋友,陸鴻文不想來幹這個,別去找了。
老城就是這樣,人和人之間聯繫緊密,關係又錯綜複雜,你永遠不知道你這邊說一句話,下一秒這話就會經由這一連串的人傳到個什麼地方去。幾天之內,陸鴻文家的門口迅速地冷清了下來。沒出一個星期,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了。
「你看吧,我就說你這個打算不行吧。現在好了,一個人都沒了,還想改行拍戲呢,喝西北風吧你。」陳明奚落陸鴻文道。
就在陳鳴說了這話的當天,夜裡十點多,他家的大門響了。
「小陸,小陳,睡了沒,我黃逸昌。」
陸鴻文披著大衣趿拉著鞋跑出來開門,「黃大哥,怎麼這點來了?」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們,這是王燕,聽說你想拍《明末遺恨》,直接從天津趕過來的,剛下火車。」黃逸昌指著她身邊的一個女人道。她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樣子,長相平平,身上裹了一件軍大衣,頭上扣了一個毛線的帽子,在帽子和軍大衣的領子之間露出一截燙成大波浪的頭髮,肩上挎了個軍布包,手裡還拎著兩個麻繩扎的紙包。
「你好。」王燕說著,把手裡的紙包遞給陸鴻文,「不好意思,我本來是想周末過來的,但是這兩天想到這事,總覺得這心裡跟貓兒撓似的,幹什麼都惦記,乾脆就直接過來了。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一點土特產,別嫌棄。」
「您太客氣了,還拿東西,快進來吧。小陳,有客人來了,泡壺茶。」
他們幾個一路往堂屋裡走,王燕左右打量著這個小院子。乾淨,整齊,讓她對這家的主人增添了幾分好感。
黃逸昌看見白瓊的屋裡還亮著燈,過去敲了兩下門,「白叔,我來串門,找小陸來的。」
等了一會,屋裡沒有反應。
「白師父這兩年耳背的厲害,你這聲兒太小了他聽不見。」陸鴻文說著咣咣拍了兩下門,大聲喊,「白師父!黃大哥來了!」
門裡立刻就有了回應,「來了!」
然後就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接著門從裡面打開,白瓊披了件大衣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眼睛笑的彎了起來,在白熾燈泡黃色的光下顯得十分慈祥,「小逸啊,你可是有日子沒來了。你爹挺好的吧?」
「白叔好。」黃逸昌恭恭敬敬的問好,「我爹前兒還說惦記您呢,說過兩天天兒好了,來找您說說話呢。」隨後又指著王燕跟白瓊介紹道,「這是小王,是個導演。我們聽說小陸想拍戲,就來找他聊聊……小王啊,這是白瓊白先生。」
「白先生好。」王燕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黃老師這一路上都在跟我說您的事,我小時候也經常聽周圍的長輩說喜歡您的戲,今天能見到您,實在是很榮幸。」
「嗯,你好。」白瓊笑眯眯的答應了,「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跟著人在街上跑,要注意安全啊。」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黃逸昌一眼。
「不,不是我,」黃逸昌連連擺手,「小王就請了一天假,明兒還得坐火車回天津呢,今兒不來明兒未必趕趟。」
「你自己有數就行。行,你們去吧。我不耽擱你們了。」白瓊揮揮手,」跟你爹說,過兩天我去看他去。「
「哎,您也多注意身體。」
陸鴻文帶著他們進屋裡坐下,黃逸昌開門見山的說,「我們是來跟你商量怎麼拍《明末遺恨》的,你是怎麼個想法?「
「你怎麼知道我是真的想拍,不是想找個藉口轟人走呢?」陸鴻文反問道。
「你要不是真想摻和這些,去年跟著配什麼像啊。我可聽人說了,那都是七拼八湊的草台班子,想帶起來不容易。你總不至於剛露了個面,就沒後續了吧?」
「知我者,黃大哥也。」陸鴻文做了個抱拳的手勢,「那你們說說吧,啥想法。我現在只是想拍歷史片,劇本什麼的現在都還沒個頭緒。老本子肯定是不能再用了,還得請人重寫才行。」
黃逸昌給王燕比了個手勢,王燕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開始闡述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跟您類似,我們可以拍歷史片,電影是最好的,不要做那種京劇電影。那種一來劇本非常難改寫,我們現在已經沒有足夠懂得舊戲劇的人了,盲目改編是吃力不討好的。雖然我們可以走標新立異的路子,但是現在評工作者還是要給傳統一些的,前衛藝術很難評上。二來我認為舊的戲劇還是更重聽覺,他跟西洋舞台劇是不一樣的,包括芭蕾舞劇,歌劇,雖然也有很多聽覺的部分,但是視覺始終是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是京劇,由於表演的高度臉譜化和抽象化,或許你們也知道,老戲迷很多是不看只聽的,所以更適合放到電台去表演,費這麼大的力氣搬上熒幕,在大眾傳播的層面上也沒有意義。二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