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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05:34 作者: 疏節安歌
不過他們這裡都唱了半天了,門口早有一些好事的人湊了過來。有些老人認出了門口白瓊,也有人看到了橫幅上的「沉痛悼念秦霜同志」,這麼個場合,手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表示,只能挨個來跟白瓊握手說聲「節哀」,秦攸儀作為秦霜的女兒,自然也逃不過,只好擦擦眼淚,一一的跟人家道謝。
就在這氣氛實在是壓的忍受不了的時候,陸鴻文跳到了台上,帶了幾分開玩笑的口氣說道,「諸位,黃大哥這可是多少年沒唱的人了,雖然今兒唱的不好,也不至於一個好都要不到吧。我提議,咱們給黃逸昌同志鼓個掌,來,大家一起!」屋裡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看樣子大家並不是很買帳。陸鴻文有道。「諸位,既然今兒是唱給我師父聽得,咱們也沒必要這麼哭喪著個臉不是。畢竟他老人家生前實在是個樂觀的人,聽戲也愛聽提氣的,近幾年大家也知道,實在是沒什麼戲聽,好不容易就今天這麼一次。這樣啊,我自作主張,唱些平時大家愛聽的段子,一來謝謝諸位今天來送我師父,二來也讓他老人家聽歌開心。「
於是就這樣,台上的氣氛逐漸的輕鬆了起來,到最後結束的時候都有些不像是個追悼會了。
然而不像是追悼會,到底還是個追悼會。就算前面再開心,也就是一時。等到賓客散盡後,該來的總還會來,該面對的總還是要面對。
比如,要把秦霜火化。
原本那麼高大的一個人,火化之後居然只有那麼一小捧。秦攸儀用兩個手捧著,感覺輕飄飄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盒裡面是早已無法分辨面目的灰燼,盒子外面的相框裡卻是一張笑臉,反差之大,惹得秦攸儀又哭了一通。
就在她準備把盒子扣上的時候,白瓊突然伸手道,「等等。」
秦攸儀一愣,抬頭去看白瓊。只見他低著頭,咬了咬嘴唇,仿佛是在下什麼決定一般。沉默了一會,伸手從大衣裡頭的口袋裡摸出來一個玉佩,「把這個也放進去吧。」
這個玉佩看起來十分的普通,就是個白玉環,上面也沒有什麼別的紋樣,下頭墨綠色的穗子看著半新不舊的樣子,泛著一層柔柔的光光。秦攸儀認識它,這個玉佩從她記事起就有了,在白瓊的扇子上掛了不知道多少年。白瓊說是個老物件,當年好不容易才買過來的,平日裡寶貝的很,秦霜跟他要了多少次都沒要過來,誰知道竟然現在出現在這裡。
秦攸儀嘆了口氣,沒說什麼,把盒子往前伸了伸,讓白瓊把墜子放進去。
白瓊盯著手裡的墜子看了一會,小心翼翼的把它的穗子理順了,兩隻手牽著,放在了盒子的邊上。又有些不舍的摸了摸,嘆了口氣,把手縮了回來。
「白叔,這墜子你不要了嗎?」秦攸儀問,見白瓊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低下頭道,「也好,這下爹就不會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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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塊終於快要過去了。按我這個時間軸一路飛奔的速度,用了這麼大的篇幅說他,可能我對秦霜的愛要比我想的更加深沉吧。好在白瓊後面沒有這麼一遭,不然我這心肝喲……
第78章
自打把秦霜送走之後,白瓊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原本花白的頭髮在很短的時間內全都白了,精神也差了許多。只有逢七去給秦霜上墳的時候才會門一次,其他時候都是自己待在家裡,誰也不見。每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經常就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反應也比以前慢了許多,經常是跟他說話他也聽不見。
秦攸儀這邊為她爹傷心,那邊還得為白瓊操心。就仿佛世界是個循環,而她又回到了當年她爹剛剛出走的那陣子。那時候的白瓊偶爾也會這樣,但是那時候更年輕,身體也更好,再加上戲班子裡的一應事務,並不允許他自暴自棄。現在他上了年紀,又沒有事做,他心裡想什麼又素來不愛和人說,誰知道這麼放著他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她也不是沒有勸過,但是白瓊也就是點點頭說聲知道了,並不讓他們來家裡照顧他,只說自己還可以。秦攸儀拗不過他,只好隔三差五的以「老人家腿腳不便,買東西的事就交給我們小的」為理由,往他那邊送些蔬菜水果。如果趕上飯點,再把飯做了陪著他一塊吃了,才肯放心離開。
然而饒是這樣,白瓊依然是一天天的瘦了下去。
「我已經沒有爹了,不能再沒有您了,所以您一定要多保重,知道嗎?」秦攸儀這樣跟白瓊說,「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您要是被我發現了不吃飯。我就讓小雨搬過來住,讓您天天管著她一日三餐,上學放學,讓您天天都得圍著她轉,讓您沒空想那些有的沒的。」
白瓊對這個也只是笑一笑,「隨便。小時候我不也是這麼把你帶大的。」其餘依舊我行我素,並不管這幾個小輩都快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兩個月以後。
仿佛又是一夜之間,一切的動亂都結束了。不但他們的房子回來了,他們的名聲也又都恢復了。
從小房子搬回四合院的那一天,白瓊看著秦霜屋裡並不曾收拾過的東西,問秦攸儀道,「這些你打算怎麼處理?」
「都搬回去吧。」
「人都沒了,還費那勁幹什麼。」
「留著吧,您把玉佩留著陪著他了,他也總得留點什麼陪陪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