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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05:34 作者: 疏節安歌
    「是哦?」陸鴻文這才突然想起這碼子事情來,這可不是麼,這都喊了快一百年了,喊這些人的人都沒了,京劇還在呢,京劇活的可比那些人長多了。

    「你啊,就管好你現在,別天天想那些有的沒的,不然能愁死你。」陳鳴扯了扯縫好的鞋墊子,「行了,把你鞋拿過來,試試這個行不行。」陸鴻文走到門口,把自己的鞋提溜了過來。陳鳴把舊的鞋墊扯出來,又把新的墊了進去,「來,試試。」

    陸鴻文把鞋套上,踩了踩,軟是挺軟的,但是就是感覺哪裡怪怪的。把鞋拿下來,把手伸進去試了試,鞋墊不大不小正好。於是他又把鞋套上,反覆踩了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薄了吧?」

    「不薄啊,比你那個舊的還厚點呢。」陳鳴有點摸不著頭腦,「把鞋拿過來,我看看。」

    陳鳴接過陸鴻文遞過來的鞋,左看右看,沒覺得這些有什麼毛病。隨後又把鞋墊抽了出來,摸了摸裡頭,這一下可就被她摸出問題來了——這是雙布鞋,雖然鞋面子看著還不錯,收拾的也挺乾淨,不過因為穿得久了,鞋底子已經被磨薄了,只怕再穿穿就要破洞了。

    「下個禮拜給你買雙新鞋去吧,這雙就不要了。你看這鞋底,已經這麼薄了,」陳鳴指了指薄的快要磨透了的鞋底子,「再穿幾天沒準要破洞了。」

    陸鴻文看了看陳鳴手裡的鞋,「這鞋面子還好好的呢,扔了多可惜。」

    「都磨成這樣了,不扔也穿不成了啊,走路不覺得硌得慌?。」

    「你看這鞋面,也沒破也沒啥的,連個補丁都沒有……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這倆拆開,重新納個鞋底子,再給它縫回去?」

    陳鳴扒著鞋幫子看了看,沒看明白。「這個我不會,這個鞋你先放家裡吧,你明天換雙鞋。等我有空了找會納鞋底子的看看,能不能給你換個鞋底子。要是不行,就只能買雙新的了。」

    陸鴻文者才想起來,陳鳴沒嫁給他之前,家裡的條件算不上多好,但是也跟秦攸儀差不多,很多活是不需要她自己乾的。「你本來是人家家的小姐,跟了我,倒要在這裡納鞋底子,真是委屈你了。」陸鴻文垂下眼睛。

    「什么小姐,地主家都沒有餘糧了,小姐做點針線活不也很正常嗎。」陳鳴走過來,抬頭看著陸鴻文,「你啊,每天開開心心的,咱們把日子過好,就比什麼都強。那些有的沒的的,少去想它。」

    陸鴻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是並沒有接話。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逐漸的冷了下來,太陽落山的時間越來越早,沒太陽之後的氣溫也急轉直下。有一些年紀大的,不耐凍的,已經沒法在外面一坐就是一個小時的來聽他們唱戲了。而拉弦子的也覺得天氣太冷了,手都凍僵了,反應也漸漸的有些跟不上唱戲的速度。

    秦霜看著大家聽戲的熱情不減,只是天氣實在是越來越不合適了,乾脆動用自己的關係,在人民文化宮借用了一間大的活動室,讓大家可以接著聽戲。時間也從周日晚上改到了周日下午,一來暖和,二來天短了,白天到底是要比晚上跟安全一些。

    活動室大約是去年剛刷過牆,雪白雪白的,下面的牆圍是淺藍色的,看著既乾淨又亮堂。屋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來聽戲的人依然還是要自己帶小馬扎。由於屋裡人多,為了保暖又沒有開窗,玻璃上很快就蒙上了一層水汽,被太陽一招,配上外面若隱若現的紅的綠的金的樹葉子,好看的很。

    今天陸鴻文唱的是《蘇武牧羊》,這個也算是中國歷史上比較有名的歷史典故了。漢武帝時期,派蘇武出使匈奴,蘇武卻被匈奴人扣留。匈奴貴族各種威逼利誘,想要讓他投降,但是他抵死不從。匈奴王大怒,派他到北海去放羊。

    這齣戲裡非常有名的一個唱段就是蘇武在北海牧羊的時候,手持漢朝符節,慷慨悲歌,

    「登層台望家鄉躬身下拜,向長空灑血淚好不傷懷!想當年奉王旨來到北海,曉番奴息干戈免動刀來。賊衛律金華館假意款待,有誰知賊暗地裡早有安排。他勸臣我降北國把心術來改,被臣我破口罵賊無話來。二次里見番王煽惑一派。牧羝羊吃氈雪夜臥陽台。」

    一番言辭,情真意切,把一個心繫大漢,高風亮節的蘇武刻畫的活靈活現。這個地方為了要襯托氣氛,所以唱得比較的慢,但是……是不是也有點太慢了?

    黃逸昌聽著弦子響過了兩回,但是陸鴻文還沒有接著開口,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抬頭去看他,就看見陸鴻文在對秦霜是顏色,那意思,分明就是忘詞了 。他又轉頭去看秦霜,誰知道秦霜不但沒有給陸鴻文提示唱戲,反倒扭頭看著他?

    等等?看著他是幾個意思?難不成還要他給提示?臥陽台後面是什麼詞來著……

    就在黃逸昌在腦袋裡飛快的過戲詞的時候,就看見秦霜給他比了個口型,「聖天子!聖天子!」

    哦對!聖天子!打小養成的東西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就改掉的,雖然已經很多年不唱戲了,但是黃逸昌還是習慣性的接著往下唱,「聖天子望為臣把刀兵和解,怎知道為臣我困沙漠,日無食,夜無蓋,冷冷清清痛傷懷!」

    「好!」秦霜帶頭叫了個好。

    黃逸昌這才發現他剛才幹了什麼,恨不能趕緊找個旮旯藏起來。他確實已經很多年沒有掉過嗓子了,聲音完全拉不開,又緊又澀,像是一台沒有上過油的破自行車,吱嘎作響。這怎麼能聽呢?這太不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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