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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05:34 作者: 疏節安歌
「之前你總說你師父多麼多麼的厲害,勾的我饞蟲都起來了。我又看不見他,你不得給我唱一個,讓我領教領教?」陳鳴的眼睛撲閃撲閃,像個小精靈。
「你想聽什麼啊?」陸鴻文問。
「唱個你最拿手的吧。」
「最拿手啊……」陸鴻文沉吟片刻,突然往下一蹲,作四腳著地狀。
「你這是做什麼?」
就在陳鳴低頭去看的時候,陸鴻文突然一下跳了一來,手腳並用的朝著陳鳴撲了過去。陳鳴不明就裡,眼看著他過來了,只能連連躲閃。陸鴻文看上去是不打算放過她,她跑到哪,他就追到哪。
「你走開,走開啊!」陳鳴拿手去推陸鴻文不讓他撲上來,「讓你唱戲,你這是什麼?」
「傳統戲,武松打虎啊。」陸鴻文趴在地上咧嘴一笑,「看咱這虎怎麼樣?」
「去去去~哪有你這樣的虎。」
「誒,咱跟景陽岡上的那隻傷人的老虎不一樣,咱可是一隻有藝術修養的老虎,專撲美人兒。」
「呸,你輕薄人!」
陸鴻文抬頭去看,只見陳鳴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臉上還是在笑,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於是也沒有停手,該怎麼鬧騰怎麼鬧騰。
其實這武松打虎他是不會的,這是武生戲,他哪有那個功夫。當初他跟黃逸昌他們一塊演戲的時候,黃逸昌演過這個戲,當時實在是沒人願意當這個老虎,就抓了「秦霜的徒弟」來頂包。美其名曰能者多勞,實際就是出苦力。不會打還不會挨打麼,一次不會兩次不會,多來幾次也就勉強算是一隻能糊弄的老虎了。
當然了,老虎是糊弄的,武松可不糊弄。黃逸昌人長得又高,臉又俊俏,扮上之後,武松活生生從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變成個美男子。他那時候又存了個捉弄陸鴻文的心思,常常在台上把套著頭套的陸鴻文打得暈頭轉向,可算是出盡了風頭。雖然挨打憋屈,但是陸鴻文還是學了不少的東西,所以也算不上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今天陳鳴一說,他本來是想來個張生柳生之類的逗姑娘玩,奈何他沒那個嗓子。突然又想起自己還有這麼個本事,於是就這麼逗陳鳴玩起來。
就在他倆玩的正歡的時候,陳鳴突然變了臉色,拿手去推陸鴻文,「快起來,快起來。」
陸鴻文只當是陳鳴又在轟他,並沒搭理,突然就聽背後傳過來一個熟悉聲音,「那邊兩位同志!幹什麼呢!」
陸鴻文回頭一看,是周如海,瞬間瞪大了眼睛,內心暗暗叫慘。好死不死,怎麼就被他抓到了?陸鴻文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土,向周如海問好,「周指導員!」
周指導員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像是要出去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看上去有點滲人。「這麼大的營區,人來人往的都在看著,注意影響,嗯?挺好的同志,作風一定要端正,知道嗎?」
「是是是。」陸鴻文低頭應了。
周如海大概是真的有事,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搞些長篇大論的思想教育,隨便說了他們幾句就提著包走了。
陸鴻文從眼角的餘光瞥見周如海走了,戳了戳陳鳴,小聲說,「他來了你也不叫我。」
「我叫你了啊。」陳鳴小聲回。
「嗯?」周如海轉頭。
陸鴻文和陳明兩個趕緊端端正正的站好,一臉「我不是,我沒有,別看我」的表情。周如海回頭瞅著他們倆一會,一言不發的走了。
陸鴻文被周如海瞅的後背發毛,看他走了也不敢動彈,直到他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呼,可是走了。」
「還不是你胡鬧,非要扮什麼老虎。」陳鳴捶了陸鴻文一下。
「不是想逗你玩一下嗎。」陸鴻文嘿嘿一笑,「我給你好好唱一個……唱個什麼呢……」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停頓了半刻鐘,「有了!」
「諸葛亮不敢扭天行,為的是吾主錦乾坤。拜北斗和南斗賜我陽壽,執簿官掌筆庚留下人情。中央戊已深深拜……」陸鴻文略一停頓,作張望狀「哈哈哈……北斗星光漸漸明!縱然拜起主星台北斗,不知生死若何論?」
陸鴻文一唱起老戲來,整個人完全變了樣,從眼神,到動作,到身形,跟他平日裡唱新戲完全不一樣。
「喲,《七星燈》啊。」
「你聽過?」
「沒有,但是三國我是讀過的啊。不就是蜀國伐魏正關鍵的時候,諸葛亮卻因為平日裡太耗心力,身體垮掉了。他自知命不久矣,但是又不能現在就死,只好點起七星燈向上天借壽。本來燈已經亮了六天,眼看就要成了,第七天卻被魏延一不小心撞倒了,孔明最後也抱憾而死麼。」
「可以啊。」
「那當然,我可是新時代的女性,要講文化的。不過……」陳鳴頓了頓。
「不過什麼?」
「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
「你說。」
陳鳴思襯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你這聲音……好像沒什麼特色啊。放在新劇里聽好像還成,但是如果跟老一輩那些名家比,只怕是很難出頭吧。」
「是啊,咱是半路出家,跟那些從小就學的人比不了。
「難怪不太聽你唱。」
「不不不,這不是一碼事。」陸鴻文連連擺手,「我平時不唱只是因為沒人聽我唱,跟我嗓子沒關係。當然了,人家不愛聽,也可能也是因為我嗓子不好,聽著不來勁吧……有機會你應該聽我師父唱,他那個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