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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05:34 作者: 疏節安歌
秦攸儀已經困的快睜不開眼了,但還是撐著不肯睡,「我還想再聽一段。」
白瓊聽了笑了,「我在走廊上給你唱,走吧。」一邊說著,一邊拉秦攸儀起來。
「走廊上聽不見。」秦攸儀一邊被拉著往樓上走一邊說。
「聽得見。」說著就把秦攸儀轟進了屋子。
「哎,衣服。」秦攸儀剛要鑽被窩,發現白瓊的大衣還在她身上,趕緊跑出來遞過來。
白瓊接過大衣,突然想起來,「呵,我差點忘了,你這腳還沒洗呢,一會再把被子睡髒了。你先鑽被窩,我打水去。」
說著把衣服一套,噔噔噔跑下樓,也沒喊傭人,自己兌了盆熱水端上來,拿腳輕輕踢了兩下門,「我進來了啊。」把盆往床跟前一擱,又把燈點上,「起來,把腳洗了。」
秦攸儀的腳冰涼,沾到熱水縮了一下,又慢慢的伸進去。一開始還被熱水炸的有些癢,隨後血液一點一點的溫暖起來,整個人像是被從冰窖里拉到了火爐跟前,舒服得很。
「哎,叔,你都進來了,你就在這唱唄?」
「行行行,在這唱。」白瓊看她洗好了腳,擦乾了,又給她把被子壓嚴了。「你要聽什麼?」
「就剛才那段,再來一遍。」
「還來一遍?」
「快唱。」
白瓊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又轉東升……」
一遍唱完,就從頭再來一遍,反反覆覆。眼瞅著秦攸儀睡熟了才離開。
自打秦攸儀做了那個夢之後,連續幾天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直到門外一聲喊,改變了他們兩個的生活。
「小白!小白在家嗎!開門啊!」
白瓊正在落地窗跟前的搖椅上曬太陽,就聽見門外好像是有人喊他。隨即精神一振,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不是秦霜還能是誰。他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奔了出去。
然而出了門,白瓊卻有些猶豫。鐵欄杆上扒著的分明是一個叫花子。臉黑皴皴的,頭髮鬍子又長又亂,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補丁摞補丁,補丁縫裡還有棉花鑽出來。這叫花子看見他就朝他招手,「小白!我就知道你在家呢,快開門!」
白瓊走上前去,隔著欄杆上下打量他。
「看什麼看,不認識啦?我秦霜啊,你師兄啊!」
白瓊早就聽出來了是他,再加上那一口大白牙,肯定跑不了,但還是撇了撇嘴,故意板著臉道,「不好意思,我們這不收留叫花子。」
秦霜哪知道他會來這麼一句,頓時不樂意了,「嘿,我說你能耐了是吧?你開不開?」
白瓊看著他,不答話。
「得,你不開門,我走了……」說著轉頭就要走。
白瓊也不急,看他走出好幾步去,又慢慢悠悠的說,「收留你這個事,我做不了主。我們小姐沒在家,得等她回來再說。她要願意收留你,我才能放你進來。」
秦霜一聽,連忙奔回來扒住欄杆,語氣里也帶了幾分熱切,「是歡歡嗎?歡歡在你這嗎?」
「門口等著吧。」白瓊撂下這句話,轉頭進門去了。瞅了一眼堂屋裡的大座鐘,還成,四點一刻,秦攸儀快放學了,他在門外蹲不了多久。隨著跑到後面去吆喝,「吳阿姨!吳阿姨!去買只燒雞,要劉記的。再買點綠豆糕,這個點了方家鋪子不一定還有了,你跑一趟看看吧。我兄弟回來了,咱們今晚做點好吃的!……哦對別走大門,大門那有個叫花子,別讓他溜進來了,你從後門繞出去吧。」
說完上了二樓,找了個能看見門口的屋子,躲在窗簾後頭往外看。只見秦霜把手揣在袖子裡,在門口來來回回的溜達,時不時的還伸手抓抓這裡撓撓那裡。他看了一陣子,眼睛就紅了,回屋子裡翻箱倒櫃找了兩套大點的衣裳出來,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站在樓梯口向樓下喊,「吳阿姨,你走了沒?」半天沒有回音,大概是走了。白瓊乾脆自己跑到後院,挽起袖子開始挑水燒水。
家裡的這些,秦攸儀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坐著黃包車剛到家門口,門口柱子後頭就竄出來一個黑影,朝著她就來了。嘴裡還吆喝著,「歡歡,你是歡歡嗎?」
她嚇了一跳,本能的扑打著。「啊啊啊!什麼玩意啊!幹什麼啊!走開!走開啊!」
她這麼一打,那個黑影就退開了,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名,「我是你爹啊!你看看我,啊。」
秦攸儀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這一團,其實也沒什麼可打量的。冬天天黑的早,秦霜臉又髒,烏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是什麼。其實就算看清了也沒用,她爹走的時候她不過七八歲,現在又是七年過去了,她那裡還記得。
白瓊早打量著秦攸儀該回來了,在廳里豎著耳朵等呢。聽見門口吆喝起來,連忙跑出來,「哎哎哎,幹什麼呢,哪來的叫花子啊,就扒拉我們家小姐。拿開你的猴爪子,別再給我們這傳上虱子。」
秦霜看見白瓊跑出來,就知道認對了,「那你真是歡歡了,嘿嘿嘿,我閨女長大了,嘿嘿,都這麼高了。」一邊說一邊傻笑。
秦攸儀看著白瓊跟他打打鬧鬧的樣子,好像真的是認識,不由問道,「白叔,這人……?」
「姓秦,叫秦大無賴,生了個女兒又不養,自己出去逍遙好幾年,現在來這撿便宜閨女來了。」白瓊一臉嫌棄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