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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05:34 作者: 疏節安歌
    「過年了,沒兩件新衣裳怎麼行,擱你屋裡了,看去吧。」

    陸鴻文扔下手裡的包袱就要奔著要去看,就在這時候他懷裡的蟈蟈突然唧唧一聲,秦霜耳朵尖,聽見了,「喲,蟈蟈啊?」

    陸鴻文折回來,掏出兩個淺黃的葫蘆遞給秦霜,「白師父買的。」

    「這下好了,家裡不冷清了。」秦霜接過葫蘆往懷裡一踹,「我上廚房弄點胡蘿蔔喂喂去,你們自己看吧。」說著就樂顛顛的跑進廚房鼓搗自己的去了。

    這邊陸鴻文進了屋,看到床上擺著的三套棉衣,一套長的,兩套短的。長的是跟秦霜平日裡穿的一樣的綢緞馬褂,寶藍色的,帶著花草的暗紋。配著它的還有一件黑色的長袍,也是綢的,沒什麼花紋。短的那兩套是厚實的棉布料子,一件黑的一件藏藍的,摸著比長褂要更厚一些。此外還有兩條黑布棉褲,兩雙厚棉鞋,一雙靴子。

    陸鴻文摸了摸綢緞褂子,又拿起來比了比,確實是自己的尺寸。套上了一下,美滋滋的穿了一會,又趕快脫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疊好。又拿起旁邊的棉布褂子套上,褲子鞋子也都穿好,跑到院子裡,「師父!看!好看嗎!」

    白瓊扭過頭看了看,蹙眉道,「怎麼才做了個棉布的?」

    「這給他做了上工方便的,不還有個綢褂子麼,咋不穿呢?」秦霜正在爐子旁邊坐著玩蟈蟈,陸鴻文蹦躂進來他連眼皮都沒抬。

    「嘿嘿,怕穿壞了……」陸鴻文憨憨的一笑,「我得放個案子上供起來……」

    白瓊聽了噗嗤一聲笑了,「衣裳就是穿的,不穿放久了也會壞,趕緊去換上我們看看。」

    不幾時,陸鴻文穿了綢褂子出來,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這個暗藍色的料子正好襯他的臉,他那原本不太起眼的面容突然就變得格外精神。他本來是顴骨微微有些高,再配上一雙有些微微下垂的眼睛,穿個開襟褂就是扔人堆里撿不出來的的樣貌。換了身衣裳,就變成了富家小少爺。

    秦霜看著滿意地點點頭,「行,你白師父會挑,看這小伙子,多精神。」

    白瓊過來給他整了整衣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應該再做雙繡花靴子,這個鞋還是不夠氣派。」

    「行,年後給他做一雙。」

    「不用了不用了,」陸鴻文連連推辭,「已經當不起了,不敢再要了。」

    「你爹媽生了這麼好的兒子,放在我們這,我們總不能叫你爹媽虧了吧?反正也不值什麼的。」陸鴻文還要再推辭,秦霜攔住了他說,「你這是運氣好,趕上了我倆有富餘的時候。你要是我們兩個年輕的時候來拜師,你想要這些都沒有,哎,沒錢。」秦霜說著,一屋子人都笑了。

    笑著笑著,陸鴻文就紅了眼眶,「這要是我爹媽和姐姐泉下有知,大概是能安心了」

    「你看你看,這說著怎麼還哭上了呢。得了個新衣服你就抹眼淚,改天你得個新媳婦你不得哭背過氣去啊!」

    秦霜說著,陸鴻文破涕為笑,又跪下給兩位師父磕了個頭,「我一定好好學戲,以後一定孝順您二位!」

    第25章

    大早晨起來就是一個大晴天,房檐上的冰凌子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亮。陸鴻文正在大門口站在凳子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貼對聯,漿糊瓶子擱在腳跟前,上上下下的忙活。對聯是白瓊寫的,上聯寫的是「百年天地回元氣」,下聯是「一統山河際太平」,橫批是「國泰民安」,正好應了戰事消弭,四海安寧的景。字是頗有幾分瀟灑,又不失筋骨的行楷。墨也是上好的油墨,太陽光一照,烏黑髮亮。此外還有好幾個福字,是端莊的隸書,一會要去貼在各個房門上。

    一個妝容精緻,穿著貂皮大衣,拎著白色手提包的年輕女孩從他身邊經過,看大門開著,逕自往裡走。走了兩步又倒回來,抬頭看了看凳子上的陸鴻文,咧嘴一笑,「小兄弟早啊,這麼早就來幹活兒啦,辛苦啦~」一雙精靈一樣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兩個小酒窩甜甜的,跟她身上這有些成熟的打扮配起來,倒是有些不太搭。

    陸鴻文早就看見了這個一聲不吭往裡走的女的,以為是來拜年的,剛要開口叫她,誰知道她先發了話。他低頭一看,居然是個漂亮姑娘。既然是漂亮女孩,那肯定要充充面子了。他直接從椅子上跳下來,頗有幾分得意的一手插腰,一手攥拳,大拇指指著自己,「嘿嘿,不知道了吧,咱可是師父唯一的弟子!」

    「師父?」年輕女子皺了皺眉,「老頭子什麼時候收徒弟了?」

    「剛就看你往裡進,你找師父?」路洪文笑的很殷勤,來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家專門調戲良家婦女的小流氓呢。

    「切!」女子一改先前的溫和態度,不屑的嗤了一聲,抬腳就往裡走。

    「哎哎!」陸鴻文衝上去跟在後頭,又不能抓她,只能跟在後面喊,「這位姐姐,師父沒在家,您有事您可以跟我說啊,咱是大弟子,肯定幫您把話帶到!」

    「你管著管不著啊?」女子一臉的不耐煩,語氣也是十分的不善,「唱你戲就是了,管那麼寬幹什麼?」轉頭朝屋裡喊,「白叔?白叔在家嗎?」

    「嘿,剛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成這態度了,我招你惹你了?」陸鴻文也感覺到了她的態度大變,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個事,就被嗆了一句。他也是個暴脾氣,轉到她跟前瞪著她,邊說邊拿著手裡的漿糊刷子瞎晃。要不是她是個女的,只怕這麼說話,這漿糊刷子已經懟她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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