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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7:02:25 作者: 陳徊
他再次咬上了我的唇。
13.
月色斜空晚,流光披落滿身狼狽,似卑微浮生蜉蝣,隨流年生死。
如隔三秋,思之若狂,輪月隱入花間雲頭。
白衣仙為我不遭閒人擾煩,在閣外設下結界,我身懷感靈,亦能感知。
是芷蘭破界偷溜進屋,遙遙望見白衣仙靠坐圍欄,囫圇吞酒獨買醉。
他應我的話,刻意裝未覺察放芷蘭入內。
芷蘭無瑕多心有鬼顧及其他,鬼步多疊直奔挽蘭之所。已見倩影蹁躚,如怯懦小人般偷聽挽蘭與我交談歡笑連連,嘴角不禁一齊勾勒。
我早察覺,卻不吭聲告知,端坐在蒲團上,看挽蘭散發梳鬢,想著房外白衣仙的反常。
滴酒不沾的白衣仙今夜偏買醉月下。
隔簾不得相見,芷蘭笑著,眼角又沁出淚來。
屋裡頭,挽蘭望穿簾外孤寂尋不著片影,梳妝檯前取下髻上花簪,指尖輕撫流連許久封入盒底。
「她邁不過那道坎。」挽蘭言,回首直勾勾地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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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居逆境中,周身皆針砭藥石,砥節礪行而不覺;處順境內,眼前盡兵刃戈矛,銷膏靡骨而不知。
處在不順利的環境中,就好比全身都扎著針、敷著藥,在不知不覺中磨練著意志、培養著高尚的品行。處在優越的環境中,就好比被各種兵器所包圍,不知不覺就被掏空了身體,消磨了意志。
②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
無論榮譽還是屈辱都不會在意,只是悠閒的欣賞庭院中花草的盛開和衰落;無論晉升還是貶職也都不會在意,只是隨意觀看天上雲朵自由舒捲。
③處富貴之地,要知貧賤的痛癢
生活在富貴的環境中,要知道貧窮困苦人家的艱難。
④皆摘自《菜根譚·概論》,著者洪應明
第19章 19.三輩子(5)
14.
幽然聞風弄清弦,彈一曲悲歌離歡,蜷身小憩,鬢邊蘭香芳華,面頰滑落淚浸濕香枕。
陰雲隙間微光透照孤影斜,院中梧桐綠葉凋謝,子夜細雨瀟瀟寒。
雨搖風滿長廊盡頭,白衣仙攜一壺濁酒,靜賞雨打花落,心沉浮堪亂。
殘夢之中,白衣仙與男子相隔一水見,咫尺遙遙,他吹奏一曲,輕展柔柔笑顏。
白衣仙同那人於宮廷內偶遇,輕薄一眼,絕世風華,他便苦尋了那人十幾年光景。
到頭來,竟還是尋晚了些。
宿醉陳夢間,白衣仙念著身後房裡與挽蘭交談甚歡的病瘦男子,那本該他身穿一襲白衣的心尖人。
15.
「今春的氣候不太尋常。」
我哈出口暖氣驅冷,顫顫巍巍地走至開欞窗邊,望外萬里荒山未融的層雪。
「分明已是開春三巡,卻還是這般的冷。」我輕拈起衣袖,從窗欞上舀了一把雪,伸指擺弄。
不過片刻,雪花融化成點滴水珠自指尖散開。
深覺無趣,我甩手揮掉。
案前一身雪白清冷的人落墨餘韻半點擱筆回身,一雙無瀾的墨眸映入緋衣身影才緩緩有了生意。
白衣仙朝我而來,微略不悅的蹙眉,拈袖仔細地擦乾我手上殘留的雪水。
他捂住我略顯涼意的手,暗暗發力好生暖了一會兒。
我不大自在,抽出手來拎抱個案上香爐取暖。
白衣仙不理會我微不足道的抵抗,執拗地奪開暖爐子捉住我的雙手,待到回暖,緩緩開口回解釋我的疑問道:「今春魔人甦醒臨世,外界異動,陰戾之氣加重。」
「人間所受的影響已不僅限於氣候。」白衣仙側臉看了眼窗外的連綿雪景,似在思索什物。
他捂著我的手微微一緊。
我已年十八,上寧山四年來身子一日日弱下,苦藥一次不落地喝,依舊補不了纏上身的頑症,夏日亦懼冷。與同齡人相較,骨器纖纖瘦弱,身量還是矮了些。
今春異冷,我不愛添衣,時常穿著單薄,又執拗的不許白衣仙施法封禁卻非塵華殿內外的四季更迭,受寒後錯喉不止,碰不得冰雪偏貪涼。
朝夕相伴使我膽子大起,我放肆地依偎過來,白衣仙習以為常,伸手將我攬入懷中。
他的墨髮捲著清甜念櫻的幽幽香氣,氤氳縈繞撲鼻而來。
心下順暢不少,我聽他續而囑咐道。
「寧山外設有引靈結界,待在其內尚算安全。日後定少出行,即便非下山不可,也須寸步不離師尊。」
瞭然地輕點著頭,臂膀環繞上他的脖頸,朝他呵熱氣惹他痒痒,我裝作不知禮數僭越如孩童般的玩笑道:「自是知道。」
自被擄來,我極少下山,影子偶邀我下山祭拜,白衣仙信賴影子,從不阻攔。
迎親途中被擄,我與帝姬的婚事擱置。我朝雖苦於外有邊陲附庸小族聯合叛亂、戰火久久不熄且軍需糧草緊缺,內有連年災荒百姓食不果腹橫屍遍野,不得不求鄰國施援,卻更崇畏寧山威名,望求仙家庇佑渡過國難。
入贅駙馬一事既有白衣仙攪局,兩國的聯姻便是黃了。我朝不得不毀約再議,鄰國雖亦恐惹惱寧山卻拂不下面子,誓要追回供應糧草並索要賠償。
我朝不得已賠款割地,勉強穩住國運,表面浪靜風平一片祥和中興盛世之態實際國運情勢緊迫邊境戰況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