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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6:25:41 作者: 墨墨塗
袁韜笑了起來:「你把義父我這當什麼地方了?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何時攔過你?」
玄九竟然一時間答不上他的話來。
只見袁韜此時緩緩從袖籠之中取出一錠銀兩,放在那墨綠色的雲母石桌上。
「這錠銀子五十兩,我這就當是今兒的見面禮。你可以考慮幾天,但若你今天肯接這活,我立馬讓帳上支一半現金給你,事成之後付清剩餘的部分。」
玄九輕笑了一聲。
「麻煩袁掌柜另請高明。」玄九又對著魏辰星道:「還不跟我走,在這多待一會我都忍不下去。」
魏辰星起身,跟著玄九往門外方向走。
那錠銀子依舊立在桌上。
身後,袁韜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捉摸不透的自信:「想通了的話,我就在這等你們過來。」
等到魏辰星他們走出錢莊大門之後,袁韜隨之而來,現身在門口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他朝一旁的手下打了聲招呼,覆手輕聲在他耳邊關照了幾句。而後,手下應了一聲,閃身離去。
夜。
宣州城南,破廟。
魏辰星從外頭搬來一捆乾草垛,暫時摞在一起立在門邊的牆上。隨後從角落裡移出一塊破得漏風的門板擋在廟門上,勉強能夠抵禦住外頭呼嘯的寒風。
隨後他把那捆乾草垛抱到生起的火堆旁,儘量在地上鋪得均勻一些。
這一路走來,他們隨身僅剩的盤纏幾乎就要用完了,若不是因為這樣,誰又會願意在這年關里睡在城郊破廟裡呢。
玄九默默倚在石柱上,面無表情地看他忙活。
魏辰星低聲道:「後院的草垛還有些潮濕,等烘乾了再睡,暖和些。」
玄九嗤笑道:「你從哪裡弄來的這一套,真是矯情。」
魏辰星不答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些,可記憶中他卻似乎覺得曾經為了誰日復一日地做過這樣的事。
玄九知道他這個悶葫蘆總是問幾句答都不上一句來,自覺沒趣,便往他鋪好的草垛上一躺。也不管他身下這一攤正好是剛才在外頭淋著雪水,還是冰冷濕透的。
魏辰星無奈地瞧了一眼,見他沒反應,便也懶得提醒,自己尋著一處地方就去睡了。
破廟外風聲呼嘯,風透過殘破的門板嗚嗚地吹進廟裡來,吹得火苗翻滾,滋滋作響,風划過臉上凍得生疼。
是有多久沒經歷過這樣的日子了?
魏辰星腦中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閃過,恍惚中似乎又聽到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叫他哥哥。
哥哥?記憶中經常閃現的那個叫他哥哥的人,真的就是那個葉洵然嗎?
魏辰星看著房樑上映著的跳動的火焰,眼前朦朧。
深夜,屋外此起彼伏的馬蹄聲驚醒了本就睡得很淺的兩人。
魏辰星直起身來,看到玄九早已經用水澆滅了火堆,趴在破碎的門板後朝外張望。
「他媽的,衙門的人!」
玄九罵了一句,回頭叫起魏辰星朝石像後躲去。
屋外這群人像是有目的似的,直接踢開檔在廟門上的木板就沖了進來,一行十來個帶刀衙役瞬間將破廟占領得滿滿當當。
「仔細搜!」
這些人分成兩隊從石像兩側包抄到後面,卻看到後面一扇開著的窗在風中「咯吱咯吱」地晃動著,屋外兩匹馬正朝遠方飛奔而去。
其中一人道:「他們從窗戶跑了!」
那個為首的衙役啐了一口,帶著人從破廟裡回出去,隨後馬蹄聲陸陸續續往先前那兩匹馬飛奔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到一行人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後,藏在破廟裡樑上的兩人一前一後跳了下來。
「肯定是袁韜乾的!」
玄九憤憤地朝石柱砸了一記拳頭。
魏辰星朝窗外望去,默默地道了句:「放走了馬,我們什麼都沒了。」
玄九道:「天亮之前趕緊出城!」
等到魏辰星和玄九兩個人以雙腳趕到城門口的時候,衙役已經在各個城門處設了卡點。無論是馬車還是背簍,都被一個個攔下仔細檢查,無一疏漏。
大路上,從城門口告示欄走來的百姓竊竊私語著。
「聽說朝廷要犯逃到我們宣州城來啦……」
「是啊,還是背著無數人命的殺手,這幾日出門真要小心……」
魏辰星在街角深吸一口氣。
「想不到袁韜居然把我們的行蹤透露給衙門了。」玄九恨得咬牙切齒:「他這是要把我們逼得走投無路,只能上門求他。他休想!」
這一連三四日,魏辰星和玄九兩人都只能被逼得在宣州城內東躲西藏,街上到處貼著他們兩人的通緝令和畫像,城外出不去,城裡永無露面之時。
魏辰星四天來只在無人的街角尋著幾塊別人家丟掉的乾糧,而玄九早就過不下去這樣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日子,終於在第五日忍不住跳了起來。
「去找袁韜!」
魏辰星頓了一下:「真要去偷那千年九穗禾?」
玄九道:「沒錯。」
魏辰星想起那被冰雪覆蓋的北高峰:「這筆生意不好做。」
玄九道:「管他是什麼東西,就算是天皇老子嘴邊的酒樽我也給他弄到手!」
魏辰星垂下眼睛。
一個時辰後,報恩寺巷六號錢莊,袁韜笑眯著眼睛把他倆迎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