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頁

2023-09-17 16:01:13 作者: 千梔子
    宮裡人人自危。

    谷祥雨給皇帝伺候著湯藥,說著沒什麼感情的話。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

    皇帝睜開了一雙眼。

    谷祥雨的一雙眸子毫無波瀾。

    「必有災殃。」

    「你這奴才,著實放肆。」

    皇帝靜默片刻,有了一點兒力氣後才又問他。

    「你選的,是止戈?」

    谷祥雨心想,宋止戈可能不知道皇帝會這般叫他的名字。

    「對。」

    「為何?」

    「因為我跟他睡了。」

    皇帝直接怒目圓睜,氣的手控制不住地哆嗦著,撐著身體想起來,可還沒坐起來就又氣暈了過去。

    谷祥雨淡定地給他搭著脈搏,覺得他死不了,也就放心了。

    一個自保都難的皇帝,能怎麼著他?

    谷祥雨將另一隻手裡拿著的碗放下,那碗裡頭,分明就是一碗清水。

    而殿內的一株紅梅已經枯萎。

    皇帝在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來得及亮的時候醒來的,守夜的谷祥雨聽到動靜去看他,皇帝一見到他,就哆嗦著手指直指著他。

    「你,你!你說你!」

    谷祥雨寬慰他。

    「看開點兒。」

    皇帝就覺得宋止戈怎麼的好,就是谷祥雨將人給帶歪了,但現在除了谷祥雨,他也沒人可靠了,可以說是忍辱負重。

    谷祥雨並沒有試圖得到他的認可,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傻逼,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沒有人覺得一個閹人,會對一個男人有什麼真感情,只會覺得這到底有多污穢不堪,不堪提起。

    所以谷祥雨不說,跟誰都不說。

    谷祥雨走向前,問他:「遺詔擬好了吧,給我看看。」

    皇帝氣得發著抖,但到底是將遺詔給了他。

    谷祥雨看了一番,道:「你若是死了,這上頭的名字就無所謂是誰了,聖旨,得是您活著的時候,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才管用。」

    皇帝:「你什麼意思?」

    谷祥雨:「你心裡清楚,所以將一切向我挑明,想讓我將這一份遺詔送出去,沒錯吧。」

    皇帝:「你到底想說什麼。」

    谷祥雨將遺詔收好,「三成的勝算,不值得賭。」

    皇帝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谷祥雨笑,「那就開出一條十成勝算的路出來。」

    佘紅玉確實心急,再次用拙劣的演技朝著宋止戈反咬一口,以私自召集兵馬的罪名,直指他趁著皇帝龍體抱恙,意圖謀反。

    這次,蔣懿白沒有站出來,就連溫繼雨都沒有,朝中大臣見他二人都是這般,都紛紛低下了頭。

    宋止戈他自己栽了,總不好讓人陪著,影響別人的前途。

    一切,像是認命。

    皇帝聽了,氣的幾乎咳死過去。

    「真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怎是個這般沒出息的!他還不如死在他母妃肚子裡的好!」

    谷祥雨垂眼看著皇帝,忍了忍,沒忍住。

    「那是他心地善良!知道責有攸歸,隨寓而安!哪像您,為了自己一個人的面子,讓天下人陪著玩了幾十年要命的遊戲,任重才輕也就算了,死不承認就是你的問題了,就這還非要裝個死胖子硬撐!」

    「你!你個死奴才說,說什……」皇帝被氣的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谷祥雨:「……」

    第169章 腌臢事

    谷祥雨替他把了一下脈之後,也就不管他了,自己拉了一張凳子往大殿裡頭一坐,不知不覺地坐到了天黑。

    他沒有點蠟燭,窗戶被風吹開,他也沒管。

    直到湯英領著一個內侍過來,疑惑之後,摸黑進來,低聲吩咐那個內侍點了四盞蠟燭,然後湊近谷祥雨。

    「掌印,您該用膳了,還有您的平金蟒袍已經在趕製好了,要不要現在去試試?」

    谷祥雨動彈了一下,只覺得四肢僵硬。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剛過了酉時。」

    谷祥雨站了起來,剛出去就碰到了過來的太子。

    谷祥雨剛行完禮,太子就一個眼神示意,示意湯英跟其他人退下。

    只剩下他們兩個之後,太子平靜地看了谷祥雨片刻,然後直接湊近,上手捏了捏他的肩膀,關心道:「怎麼穿的這般單薄。」

    谷祥雨:「謝太子體恤,無礙的。」

    太子將身上的風衣解下,給他披上,「外頭風大,多少注意一點,谷掌印,您就先回去吧。」

    谷祥雨牽動了一下唇角,再次欠了下身,「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谷祥雨剛走,太子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對了。」

    谷祥雨停下,回頭。

    太子站在門口,道:「明日本太子要親自提審尊親王,你跟著一塊兒去吧。」

    「……好。」

    太子靜默地看了他片刻。

    「你跟……宋止戈到底是什麼關係。」

    谷祥雨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但想想,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發乎於情,共赴過雲雨。」

    太子聽了,神情十分的莫測,探討一般,說了一句:「為何……能做出這種事來?」

    谷祥雨笑了。

    「人這一輩子,難免有失儀態的時候。」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