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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6:01:13 作者: 千梔子
    然後。

    吃了進去。

    書房。

    太子把玩著一個貔貅擺件,一個白須幕僚站在一側,道:「他即便是猜到了又能如何,那些東西算不上有毒,只會致人體弱而已,即便是日後被旁人知道了也無妨。」

    太子閉眼假寐,過了良久才問出那麼一句:「你覺得,會是誰最為按耐不住?」

    幕僚似乎不明白他為何問了這麼一句,但還是道:「自然是大長公主還有靖安王了,那閹人在咱們手裡,之前……又出了那事,大長公主跟靖安王若是將他置之不理,日後還能有誰敢追隨他們。」

    太子就這樣閉著眼,沒有任何的回應,那幕僚識趣,自行離開。

    這幾日天氣一直很是陰沉,入秋已深,只等一場風雪。

    谷祥雨一直待在房間裡頭,每日都有丫鬟小廝伺候著。

    但也沒有怎麼出過屋子,頂多也只是在院子裡走走而已。

    太子得了閒,也會過來陪他下棋。

    谷祥雨的棋藝從隨鶴齡那裡精進不少,贏不了那個老頭子,但跟太子下,還是能贏上一兩回的。

    太子執著棋子,思索半晌才落子,聲音溫馴,不急不躁,「今日我的小皇叔公過來了,砸了我的一個茶盞。」

    谷祥雨因為他的自稱而抬了一下眼,但太子卻像是渾然不知。

    「其實一直都有一個說法,」太子似乎是覺得棋局很有意思,也不端坐著了,倚躺著,手裡敲著棋子,「太子一旦做到三十歲,怕是就要按耐不住了,就總要有一點兒什麼想法。」

    谷祥雨落子,「按耐不住的,不一定是太子。」

    太子的手上頓了一下,看向他。

    谷祥雨撿著被困死的棋子,道:「人活一場,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光宗耀祖,虛榮顯擺,這些催著,一些人總是要著急的。」

    太子停下來,只是看著他,問:「那你又是為了什麼?」

    谷祥雨笑了一下,冷風乍起,吹的他臉色蒼白了幾分,「我不想一直過那種疲憊不堪,又抬不起頭的日子。」

    「疲憊不堪,」太子捻著他說的話,「抬不起頭?」

    谷祥雨看著棋局,「奴才小的時候,記得一個鄰居家的狗懷孕了,狗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它的主人抓著它的後背上的皮肉,來回翻看了一番,看完之後又抓著直接扔到了鐵籠子裡頭。」

    太子不明白他提起這個做什麼。

    谷祥雨:「可笑的是,那條狗一見到他,還是會高興地朝著他搖尾巴。」

    太子的手驟然收攏。

    就在這時,一個球突然滾了過來,滾到了谷祥雨的腳邊兒,外頭嘈雜有聲音,沒一會兒,一個小娃娃就扒著院門探了一個小腦袋。

    因為有亭子的柱子擋著,他只看到了將球撿了起來,一雙明秋似得眼睛看著他的谷祥雨。

    小傢伙抱著門,歪著腦袋朝著他笑了一下。

    谷祥雨向他展示自己撿到的球,小傢伙便笑著邁著小短腿兒朝著他跑了過去。

    小短腿跑近的時候,冷不丁就看到了坐在谷祥雨對面的那個人,一張小臉兒直接就傻了,大眼睛亂晃悠。

    小傢伙看著宋年席,一下子就乖了,很是規矩,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叫人:「父親。」

    宋年席面色不算嚴厲,問他:「怎麼跑這兒來了。」

    小傢伙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滿是孺慕之情,「球,球踢跑了。」

    一個夫人打扮的女人跟了進來,在看到小傢伙的時候,連忙過來,對著宋席年請了一通的罪。

    但許是她平時很難單獨見到太子,一時間不願意走了,自己極力表現不說,還催促著自己的兒子展示著近來在夫子那裡的進步。

    太子有些厭煩,但當著谷祥雨一個外人的面兒,也算是給這個女人一個面子,可女人似乎是察覺不到。

    許是因為有自己的母親在身邊,小傢伙大膽了許多,墊著腳尖,想要夠谷祥雨面前的點心吃。

    女人極力賣弄,一個夫人卻端出一分正妃的做派,要跟谷祥雨一個客人攀談幾句,逗弄著懷裡的孩子,說:「潤兒,你問問人家,可不可以給自己吃一個小棗糕吖?」

    小傢伙朝著谷祥雨奶聲奶氣地學了一句:「哥哥,可不可以給潤兒吃,吃一個小棗糕吖!」

    宋年席看了那一盤棗糕,最終還是默不作聲。

    谷祥雨笑著,說:「不可以。」

    女人笑著的一張臉直接呆滯住了,十分的尷尬。

    宋年席搭在棋案上的手指搓動蜷起了一下,他看著谷祥雨,看著他的一張笑面,看著他將手裡的球送到了他兒子的手裡。

    第159章 來接他

    女人覺得谷祥雨實在是不知好歹,連笑都開始敷衍了,甚至不滿懷裡的兒子滿眼歡喜地看著這人。

    宋年席終於出聲,「下去!」

    女人嚇了一跳,低眉順眼地表示順從,惴惴不安地抱著孩子走了。

    在女人走後,太子也起身,看了一眼那盤子棗糕,又看向一副若無其事的谷祥雨,然後轉身離開。

    推開院門的那一刻,宋年席腳上停頓,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好笑。

    谷祥雨,這個人,他居然早就知道了。

    谷祥雨自己呆在院子裡,拿起一塊兒棗糕往自己的嘴裡,一塊棗糕都沒有吃完,他的手垂了下去,看著這個院子裡的破敗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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