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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6:01:13 作者: 千梔子
    左常領目光直接就警惕了起來。

    谷祥雨又擦了一下嘴角流出來的血,「當年你們二人背負不起世俗,大長公主保不下你,太醫你無奈離京,但後又輾轉數年回來,在這皇城一隅安居。」

    左常領:「你此次前來,到底是為何意?」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谷祥雨像個孩子一般,眼裡帶著委屈,卻無一絲怨懟,「這藥如果是出自你之手的話,你能不能救我?」

    左常領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跟他說話。

    「我沒有做錯事,」谷祥雨是真的害怕了,跟他解釋,但也知道不能說出一點兒的實情,「等我回宮了,我去,我去跟大長公主重新請罰。」

    「你……」左常領眼裡閃過不忍。

    他是大長公主的一個奴才,卻也是一個醫者,奴才得聽話,但一個醫者,得救人。

    「我也難保能救得下你……」

    到了天亮雨才停下,屋檐上還在滴滴答答地滴著水。

    靖安王府備上了一口上好的棺材,但棺材裡躺的,卻不是昨夜那個慘死的丫鬟,而是太傅府上那個正兒八經的小姐。

    身無傷痕,暴斃身亡。

    至於與她一塊兒私逃的男人,也已經被扔去了亂葬崗。

    與此同時。

    谷祥雨發不出了聲音,整個人披散著頭髮,趴在床上,手指耷拉著,一隻小土狗仰著脖子,嗅著他的手指頭。

    谷祥雨醒了,睜著一雙眼睛,想宋止戈。

    四年了……

    想問他,還回不回來。

    靖安王府的事兒傳的滿城都是,靖安王「克妻」的名聲再次傳出來,夾雜其中的閒言碎語數不勝數。

    左常領聽說這件事的時候,臉色極為的難看,想到裡間的谷祥雨,猜測了一番,覺得這孩子怕是知道昨夜王妃暴斃身亡的緣由,這才被大長公主……

    可照昨夜來看,他又覺得谷祥雨是個嘴嚴實的,根本不像是會出去亂說的。

    打聽到大長公主還沒有回宮,左常領聯繫上常姑姑,這才見上了大長公主一面,將昨天的事兒事無巨細的全給說了。

    大長公主微微驚愕,「那孩子現在哪兒呢?」

    左常領:「我用了藥,他現在使不上力氣,那孩子也說了,等回了宮後再去您那兒請罰。」

    大長公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在那左常領走後,常姑姑自覺辦事不利,主動請罰,可誰知大長公主卻只是仰面枕在榻上,嘆了一口氣。

    「算了吧。」

    常姑姑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大長公主將紈扇放在胸前,輕輕搖動著,在裊裊香風中閉上了眼睛,不知是想嘲諷,還是在自嘲。

    「你看懷淨昨夜看著本宮的那幅樣子,簡直要哭出來了一般……」

    常姑姑有些擔心。

    「可是公主,王爺跟一個太監那般……日後若是傳出去了又該怎麼辦?」

    大長公主嫣紅的唇角扯動了一下。

    「懷淨這麼一個腦子,若能拿得下那孩子,本宮倒是得誇他長進了……留著吧,那孩子心氣兒高的很,看不上懷淨的,他既然覺得懷淨配的上他,自然不會把昨日那事兒聲揚出去的。」

    再見谷祥雨的時候,左常領臉色緩和了不少。

    但那藥一旦侵體,多少都會損及根本,即便是谷祥雨喝下去的不多,也得調養個四五年才能調養過來。

    左常領對他好生勸說:「大長公主不是不講理的人,對奴才一向厚待,昨日之時你可不要心生怨懟,什麼事兒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

    谷祥雨虛心聽教。

    但左常領能夠看得出來,谷祥雨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感恩戴德,倒像是有點不想計較的意思。

    這種人,哪是個做奴才的。

    但他一個斷了根兒的太監,除了在宮裡做奴才,哪有別的路子可走,一般的太監,若非是極有身份的,一般都不能入祖墳的,為了不受外頭人的指指點點,多半都是想老死在宮裡。

    可這個太監,即便是低眉順眼,說話,行事對人沒有半分的敷衍,也讓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點兒的奴性。

    最不自由,卻也是最自由的性子,乾乾淨淨的。

    左常領自嘲地想,自己怕是有點兒倚老賣老了,該如何行事,這孩子心裡頭怕是清清楚楚的,表一份尊敬才聽自己嘮叨了這麼多無用的話。

    「谷公公,你在我這裡休養兩日再回宮吧,我已經跟大長公主說了,宮裡那邊不用擔心。」

    哪能不擔心啊!谷祥雨心裡想著,就算那大長公主「大度」,「不跟自己計較」怕是也會再給自己安排一個去處。

    這次才算是真真實實的在鬼門關逛了一回,而自己,也該長點記性了。

    回宮當晚,谷祥雨忍著腹中絞疼,俯趴在書案上,攤開宣紙,打算寫一封書信,想辦法送到南疆去。

    但又總覺得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宋止戈在南疆戰功煊赫,即便在這京都也逐漸有了名聲,哪裡還是那個會鬧彆扭,會因為一點小事兒趴在自己的身上哭的少年。

    又哪裡會記得自己。

    第70章 決定去找宋止戈

    一連寫了幾封,言語調侃的,義正言辭的,又或者在字裡行間小心提醒他當年之約的,都被谷祥雨給揉成了團,扔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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