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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5:53:23 作者: 宅小成
坐於地上的喬婉兒像是還沒有從剛才那戛然而止的溫存中緩過勁兒來,一直仰頭呆望著那個剛吻過她的男人,聽他說完後,生硬地點了下頭。
「婉兒,回去後趕緊把濕衣服換下來,喝一大碗薑湯,多蓋幾床被子捂一捂,把寒氣逼出來。」男人似乎是有些不舍離開,又快速地囑咐了兩句。
喬婉兒依舊是沒有緩過神來的木訥表情,再罪感到過僥倖,但時過境遷,此時已經完全不可能再有過往的心境了。
若喬婉兒真的死在斷頭台上,便不會再與他有任何交集。只會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就像一陣風從眼前拂過,帶起些許沙塵吹迷了他的眼睛,他大概只會去用手揉搓一下眼睛,讓刺激出的淚水把沉沙洗出來,然後就再也不會記起這陣風了。
但此時,喬婉兒在他心裡並正。版閱。讀盡在晉。江文。學城非只是一陣風,可能真的如陸乙所說,是那個什麼心肝肉之類的,反正若是一想到這個女子可能會死,心裡就會痛。
季玶曾為了所謂的大計廢棄的井裡,那井裡有水,且井水還很深,為了不沉下去,她拼命地掙扎,用手四處亂抓,竟無意中抓到了井壁上一個突出來的東西——那是一塊砌井壁的石頭塊,大概是因為井壁變形的緣故,才會突兀出來。
於是就兩隻手吊在那石塊上,讓自己的臉能浮出水面,保持呼吸。
她嘗試著沿井壁往上爬,但完全是徒勞。
冬天的井水冰冷刺骨,但喬婉兒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似乎已經忘了這一點,她使勁地呼救,但那口井是處在一個很偏僻的位置,現在又是晚上,周圍少有走動之人,她抱希望於能有巡邏的護衛從這裡路過,聽到她的呼救,但是好像並沒有那般幸運。
最終,呼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僅剩的一些力氣全部都用在了兩隻手上——必須要用兩隻手死死扒住那突出的石塊,以讓自己的頭露出水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兩隻手也開始變得麻木,刺骨的寒意令她再難以為繼。最終,所有的力氣耗盡,整個人沒入了井水之中。
等再次睜開眼時,她已是在井外面了,且只有福枝一人在身旁——他一臉的失魂落魄,大概是以為自己剛才魂歸西天了。
「婉兒,你再活動下身體,看看身上有沒有傷到哪裡或凍壞了哪裡?」季玶無意回答喬婉兒的問題,他要先確認這個女子是否安然無恙。
喬婉兒按照「福枝」的要求,很聽話地活動了下四肢,故作輕鬆地回道:「沒大礙,沒大礙,還好你救我救得及時,我在水裡泡的時間並不長……」
「婉兒,可知是誰把你扔進井裡的?」
「不知道,回明心殿的路上,走到一個沒有廊燈能照到的陰暗角落裡,便被身後忽然竄出來的人用一塊濕布捂住了口鼻,隨後就失去了知覺,那濕布上大概是有什麼迷藥之類的東西,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在那口廢井裡了,還好那井水冰冷,把我一下子給激醒了,沒有直接沉下去淹死。
季玶在心裡暗自豎起大拇指——真是厲害,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跟那個柳白荷有的一拼。
「知不知道是誰幹的不重要,猜也能猜到是誰指使的!」季玶憤憤地說。
見喬婉兒思路清晰,說話連貫,活動的時候手腳也很正常,應是沒什麼大礙,一顆懸著的心歸了位。
心雖是放下來了,但一股莫名的怒火卻壓抑不住地從心底騰升而出:「喬婉兒,我說話你就是不聽,你若聽了我的,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便不會出這樣的事兒。可你偏就不聽!今天是你運氣好,被我及時尋到,但以後難保不會出第二次第三次,你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像今天這樣踩到狗屎運!」
「福枝,是我太不小心了……我以後會儘量小心……」喬婉兒聽到「福枝」連珠炮似的抱怨,知他是慍惱了,趕緊訥訥地認錯。
但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個氣頭上的人厲聲打斷:「小心有什麼用?有人盯著你要害你,一個小心就能解決嗎?喬婉兒,我可是好話說盡了,是你不聽,以後若再有這種事情,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會去管了!」
喬婉兒見「福枝」慍惱,本是想「收著爪」的,沒想到自己越是收爪,這個發脾氣之人越是「得寸進尺」。
她本就是個有些吃軟不吃硬的犟脾氣,面對這樣劈頭蓋臉的一通斥責,原本在肚子裡醞釀的一大堆話全都憋了回去……其實她本是想跟「福枝」說道說道自己劫後餘生的慶幸,被人暗算的委屈,當然還有被救後的千恩萬謝。
軟話是憋回去了,但狠話卻冒出來了:「誰要你管我死活,你的死活又有讓我管過嗎?我若是真出了宮,你卻死在裡頭,我逃出去又有何意義?你還不如不要救我,讓我死在你前頭算了,免得我每天活得那般擔驚受怕!」
女子一通氣話說完,又嗚嗚地哭了起來——雖是知道,「福枝」是因為擔心自己才會那樣說,但就是做不到心平氣和地去洗耳恭聽,最終,一肚子感激之詞全都變成了硬碰硬的回敬之語和哭泣聲。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季玶對喬婉兒的性子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脾氣有點犟,別人越是強硬,她就越不願服軟……這不,立刻就開始以牙還牙了。
但喬婉兒這樣一番以牙還牙的氣話卻令季玶的心臟不由地震顫了一下——原來她竟是每天都在擔心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