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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5:51:21 作者: 珩一笑
蔣暢是什麼樣的人呢?
剛認識她的人,會覺得她不善言辭;稍微熟一點,會覺得她挺好相處的,沒心眼,也沒什麼脾氣,就是不像能深交的人;熟到胡蕙這種程度,就該明白,她有脾氣,而且惹到她的話,脾氣還不小,她忍,是為了避免麻煩;忍不下去了,也不怕麻煩。
她展現給趙兟的只是一部分。
但他應該知道,她也不是完美的人。
譬如,在很多時候,她是懶怠的,不進取的,只想享受當下。
再譬如,他大老遠給她送晚餐,她雖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徹底拒絕——他是她男朋友嘛,不是旁人。
蔣暢跟胡蕙說,她要吃晚飯了,就收了線。
她頭髮睡亂了,沒梳,就用手耙了幾下,用皮筋紮起來。
趙兟問:「量體溫了嗎?」
「沒有,不過沒有頭暈。」她皺皺鼻子,「你感冒吃蟹煲,就不許我吃麻辣燙炸串?」
「我陪你吃,平衡點了嗎?」
「還行。」蔣暢坐下來,攪了攪雞絲粥,喝了一口,沒那麼燙,熬得軟糯鮮香,挺好喝的。
趙兟這一趟,純粹是來伺候她的。
送飯送藥,問她有沒有需要干還沒幹的活,她說碗沒刷,衣服沒洗,地沒拖,還把手指頭伸給他看,說她負傷了,絕不是她邋遢。
不大的口子,快結痂了。
他笑著說:「有男朋友就儘管使喚吧,不用賣慘。」
他任勞任怨地幹了。
幸好她屋子小,收拾起來也快。
趙兟洗完手回客廳,她在吃他切好的水果,茶几上架著平板。
他說:「幾天沒見了,抱抱?」
她抬頭,「感冒會傳染給你的。」
「剛剛都一起吃過飯了,要傳早傳了。」他伸手去抱她。
他的手浸過水,微涼,摸著很舒服。
那枚戒指他剛剛取下,又戴上,純銀的材質,被他戴出了白金的效果。她撥著玩,說:「先先,你之後如果發現,蔣暢沒什麼可喜歡的,怎麼辦?」
「你覺得,我現在喜歡你什麼?」
「總不會是長相。」
「別妄自菲薄,只是都市人擅長打扮,你實際並不差。」
她驚訝,「你真是看上我外表了?」
他好笑,「理由沒有多高尚,但也不至於這麼膚淺。」
「那我可能有點,第一次在地鐵站見你,我有被驚艷到。」
「是嗎?」他挑眉,「我當是那束花給你留下深刻印象。」
「花很漂亮,但它謝得也快,反而令我不忍。所以我不喜歡鮮切花。是因為你說,祝我開心。好吧,我知道,你是隨口一說,可是……」
她實在很難描述那種微妙的感覺。
他說:「我懂了。」
「言歸正傳,」她偎著他的胸膛,感受他的體溫,下巴壓在他的肩上,「你喜歡我什麼?」
「就像你被那句『祝你開心』觸動一樣,一開始是覺得我們有緣,後來,在某些連我也不自知的瞬間,被你吸引。而且,很多時候,我們很契合,不是嗎?」
蔣暢沉默良久,說:「可是先先,我一無所有。」
她沒有光鮮的履歷,沒有了不起的能力,沒有漂亮的臉蛋,沒有熱情開朗討人喜的性格,沒有傍身、提供底氣的財富,沒有可以支援她理想愛好的家庭,沒有……
她總在想,她在這個社會上,兩手空落落的,可以輕易被忽略。
本以為,他會說「你有我」——偶像劇里老這麼不厭其煩地演,約莫是覺得,很符合女生的心意。
他卻問道:「那你要我嗎?」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有」, 是個狀態詞;「要」,是個動詞。
「你要我嗎」,實際上, 是這段關係中, 趙兟甘願把自己降到低一等的位置,將主動權交到蔣暢手上。
在他看來,她一無所有, 是因為她對這個世界沒有野心,不爭取, 意味著, 什麼都可以放下。
最心軟的人,心狠起來,也是最硬的。
趙兟說:「你問我, 發現你沒什麼可喜歡的怎麼辦。愛情只是多巴胺分泌,激素的作用下誕生的, 這種感情, 本身就會隨著時間而消退。但你知道,人的慣性很頑固,如果愛你成為一種慣性, 它就將不老不死,永恆存在於我身體裡。那麼,喜歡的不是你某一品質, 僅僅是你這個人。」
他沒有擇偶標準,說是自我放逐也罷, 贖罪也罷, 總之,他沒想過再擇偶。
對人沒有期待, 對愛情也沒有期待。但它到底不全然受他主觀的控制,萌發就是萌發了。
他又問:「反過來,如若你覺得,趙兟這人也普通至極,不值得呢?」
她搖頭,「不會啊,你很好,好到我覺得,預支了下輩子的運氣才碰到你。」
她又笑笑,「嗯,這輩子的運氣花在別人身上了。」
胡蕙,還有網上那些朋友們。至少,這個世界不是冷冰冰的。
「暢暢,其實是我配不上你。」
他為當年的混帳後悔,那是他過往人生的污點,遮掩不掉,沖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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