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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5:29:51 作者: 枕花眠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江遇聽見她問,「保姆聯合外面的人來家裡行竊,媽媽怎麼一點兒都沒有聽你跟我提起過?」

    語氣和音量都跟片刻之前指責江停舟的語氣和音量截然不同。

    就好像……她從來都是這樣溫和而又柔軟的愛著江遇,從未因為優先顧及到自己的私慾,而比江停舟更為無情也更為深刻的傷害過他一樣。

    「……」

    江遇目光極其錯雜的微仰著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因為最後也是她在最危急的關頭不惜跪在地上求那些人放過我,救了我的命,所以我答應了她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們,並且還幫忙隱瞞了家裡失竊的消息,只告訴了你們是我把那些東西給弄壞了,所以要換。」他說。

    下一秒果然看見莫羨漁像是完全就沒預料到他竟然還曾經有過這種遭遇的輕顫了一下瞳孔,整個人也踉蹌著往後退了半步,看起來幾乎是搖搖欲墜的模樣。

    「怎麼,沒想到當年在你們自以為是的把我放在那個你們自認為安全而又目光所不能常及的地方的時候,在不知道的某一個瞬間你們也差點兒就失去了你們的另一個兒子吧?」

    不得不說當他看見莫羨漁露出他之前預料之中的這個反應的時候,江遇原本還挺平靜的心裡,其實也還是逐漸充斥上了幾分報復對方成功的快感的。

    只是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他的親生父母,這些年雖然沒有再給予他什麼比較親密的父母之愛,可到底在其他地方也還是對他有所補償的。

    因而想要繼續在口頭上報復對方的情緒只在心底滋生了不到二十秒鐘的時間,他就停止了言語攻擊,硬生生的把話題給拉扯至了最初。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江遇語氣儘可能平靜的低下頭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重要的是包括我的朋友因為我而被人給陷害入了獄的這件事情在內,在所有我成長至今的道路上的每、一、個非常需要,你們也應該陪伴在我的身邊,幫我想辦法或是直接解決問題的那些時刻你們都是缺席的不在……」

    「可他卻在。」

    「並且還是每一次都在。」

    江遇說著,到底也還是沒能經得住情緒控制的又緩緩抬起了眼眸。

    「在我年紀尚小,就被你們給丟到了一邊獨自生活時隔空陪伴、並一次又一次的安慰和安撫我情緒的人是他。」

    「生病時會親自把我送去醫院,全程事無巨細的悉心照料我,乃至寸步不離的一直沉默著守在我身邊的人是他。」

    「下雨天不會讓我冒著大雨匆匆忙忙的跑回家卻連個生日禮物都送不出去,而是會帶著傘來送我回家的是他——就連我因為年紀太小,社會經驗嚴重不足而被別人的父母給狠狠坑害了一把的這件事情都是他去想辦法替我討回的公道……」

    在過去的那些年裡顧知把所有原本應該是要由莫羨漁和江停舟來對他做的事情幾乎全部都代替著他們對江遇做盡了。

    「所以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判定我是錯的,並且還態度強橫的命令我和他分手,還得保證以後永遠都不能跟他再來往的呢?」他說。

    「……」

    莫羨漁好不容易才勉強回復了些血色的面容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立刻白了回去。

    但這顯然還是不能讓她接受。

    「可他是個男的啊!」

    莫羨漁聲色俱泣的上前,幾乎是以一種乞求的姿態蹲跪在了江遇的面前。

    「就當是媽媽求你了行嗎?」她在試圖勸說的途中緊抓住江遇的手指,很是用力的捧握進了自己的手心裡,「媽媽知道錯了,以後會改,再也不會以工作為藉口把你一個人給丟在家裡了。」

    「以前……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媽媽跟爸爸的不好,我們一定會改的,但是你跟他分手好不好?」江遇在反省著自己剛才是不是確實說得有些太過了,並且還猶豫著要不要把她扶起來安慰一下的時候聽見她說,「別這樣行嗎?你不能用這樣傷敵一千而又自損八百的偏激方式來報復我跟你爸爸。媽媽現在就只剩下你這一個兒子了啊小遇,你就算是正常的早戀我們都能二話不說的不干涉你的任何想法由著你去。」

    「可對方不能是個男的,媽媽就只有這一個要求行不行小遇?其他的都依你,你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只要不違背公序良俗,不傷害到別人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只是不能是個男生,媽媽真的就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你——」

    「不行。」

    儘管莫羨漁現在的樣子對江遇來說多少還是讓他有些於心不忍。

    但是太晚了。

    顧知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讓莫羨漁現在這些遲來的懺悔和道歉都失去原本屬於它們的意義。

    那是他在懵懂無措時胡亂的伸手,在黑暗和迷霧之中揮動摸索著觸探了好久好久,才好不容易緊緊的把對方給抓握進了手心裡的燈火。

    是明月,是熹光,是一路代替著莫羨漁他們陪伴和照耀著他行走至今所絕對不可或缺的水中浮木跟救命稻草。

    所以他不能放棄、也絕對不可以失去顧知。

    因而即使是被莫羨漁給用力的抓握到了他的手指骨節都感覺到了生疼。

    江遇也還是既堅決而又不容挽留的,從對方用力到指節都泛了白的冰涼手心裡,一點一點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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