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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5:29:51 作者: 枕花眠
裴苯還記得那天江遇拉著他在江遇的家裡, 把那張獎狀跟那兩個獎盃這裡放一下, 那裡放一下,絮絮叨叨, 但話里又沒個什麼重點的擺弄了很久。
一會兒說:「獎盃放在這裡是不是不夠顯眼?」
一會兒又說:「你說我是應該把獎狀大刺刺的貼在牆上, 還是應該要裝作不經意的把它, 就那么正面朝上的給擱在進門的那個台子上啊?」
愣是從頭天下午放學, 就揪著他通宵達旦的, 一直來回折騰到了第二天上午。
就為了想在他爸媽回來拿東西的那麼短短几分鐘的相見時間裡,能聽到一句類似於「真厲害」的這種,別人家的孩子隨便做點兒什麼,就能很容易就聽到的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誇讚。
但是很可惜。
裴苯盯著手機屏幕里對自己現在的狀態還無知無覺的人看了一眼,人臉側移,在對方並不能看見的地方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還記得江遇當時並沒有如願以償。
因為當莫羨漁和江停舟回到家的時候,他跟江遇都已經因為實在是折騰得太累,又等得太久,而不小心窩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睡著了。
等他們再醒過來的時候,人早就來無聲無息的走得沒影兒了。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只是自那之後,江遇好像就再也沒有因為自己能拿獎和第一而開心過了。
裴苯還記得在那挺久之後的某一天,他去江遇的家裡玩兒,在和貓鳥玩鬧之間,不小心弄翻了一個看起來特別隨意的擱在臥室牆角的紙箱。
裡面被更隨意的揉了幾下就丟進去的團狀物體,跟幾座明顯已經生了灰的獎盃咕嚕嚕的滾了一地。
他愕然的撿起了那些像被處理垃圾一樣收在了紙箱裡的獎狀,再想起來問原因,江遇就只是神色不怎麼好看的搖了搖頭。
一邊更不在意的拿著掃帚和簸箕把東西往紙箱裡收,一邊語氣漠然的說他已經不需要了。
但是不需要什麼,他也沒具體說。
只是再後來,這人就開始了放飛自我,不僅在學校里會越來越頻繁的頂撞老師,在校外,也時常都會莫名其妙的惹出各種各樣的禍。
裴苯不知道江遇那個時候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麼,江遇也一直都沒跟他細說過。
但這並不妨礙他看出來江遇那次其實特別難過。
難過得中午跟著去他家蹭飯的時候,就連最喜歡吃的香麻大排,都沒什麼心情吃了。
並且好長一段時間都悶悶不樂。
所以有了眼看著江遇曾經希望越大,失望也更大的前車之鑑。
雖然裴苯不知道江遇和這個所謂的「還挺談得來的網友」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光看江遇現在的這個狀態,他就知道這個人對江遇來說,最起碼也應該是看得很重的。
為了防止江遇到時候見完人又再次失望太過。
在短時間內快而認真的思量了一下,還是不得不先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並順手給打了一針預防針的提醒說:「咱先冷靜點兒行嗎江遇?」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網聊對象而已,又不是對象,」他說,「你搞得自己這麼倉皇和緊張做什麼?」
江遇就是一愣。
「我看起來很緊張麼?」
他又抱著貓整個人都忽然轉向了攝像頭的方向面前問。
「非常。」
裴苯毫不掩飾的又嘆了口氣,點著頭十分確定的說:「你難道不知道你每次一緊張或是特別難過的時候,問題就會變得非常的密集,人會跟多動症似的,就連話,都會跟著變得比平時多上很多嗎?」
江遇:「……」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裴苯就知道他不知道。
也沒打算等他的回答,就又自顧自的接著說:「你管他是不是住在這附近呢,就算是,又管他知不知道你是什麼『文曲星』。」
「就憑你那狹隘又窄小的逼仄朋友圈,別說是附近,他就是住在你對門兒,你也不可能認識。」
「再說了,」他說著端過杯子喝了口水,然後才又接著說,「他就是真住附近又怎麼樣呢?別說附近了,就真是對門兒,並且對你的什麼風評和為人都全聞全知,那又怎麼樣呢?」
裴苯說:「我就還是那句話,你要去見的,就是個看不見也摸不著,什麼性格什麼人品,甚至是什麼模樣,都完全搞不清楚的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網聊對象,不是什麼暗戀對象!到時候見完談得來就繼續聊,談不來就直接散唄。」
「為什麼你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緊張呢江遇?」
他看起來異常不能理解的問。
「又不是去見什麼傾心愛慕已久的夢中情人。」
才剛穩住心神,安安分分的在攝像頭面前坐下來的江遇:「……」
好像……聽起來也有幾分道理?
……個屁!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江遇就跟直接被一下子打通了奇經八脈一樣。
之前他沒想到過這些。
就只是隱約的知道他對大吱的感覺,好像跟其他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那麼一些不一樣。
只是那個時候他沒什麼參照物,也沒什麼有點兒經驗的人去提醒他。
最多也就是偶爾——比如在大吱每次秒回他消息,或是興致勃勃的跟他講那個什么小孩兒的事情的時候——會因為對方的某些不經意的舉動,感覺到莫名的開心或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