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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燭影，美人低眉，她瞧著便入了神。

    「不管再漂亮的美人，也定然比不上綰綰的。」

    十五喚著她的名字，哪怕是她這樣不懂婉轉的音調，唇齒間也染上些許親昵的溫柔。

    聽到這樣篤定的話，蘇綰頭一側，看到十五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嘴角一勾，卻是伸手點了下她的鼻尖，語氣依舊嚴肅，但力度卻輕柔。

    「少哄我，傷怎麼樣了？」

    十五順著她的力度，故意往後仰了仰，隨即又回復原位，然後張開手環住女子的腰，腦袋還得寸進尺地蹭了蹭。

    像是終於找到個安心的地方，她閉上眼，緩緩舒出一口氣。

    「沒事的綰綰，不是什麼大傷，我這不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被抱著的人身子一僵，卻沒有再接著追問，畢竟對於他們這樣刀口舔血的人來說，回來時手腳健在自然就不算什麼大事。

    蘇綰眼底晦暗難辨，手卻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帶著安撫。

    多年的交情，她們有自己的相處之道。

    她不會去追問她此行的任務，也不會想要去知曉她手上沾著的血是何人的名姓，而她也不會在意她塌上是否躺著別人，橫豎她都會想法子讓那人毫無異樣地陷入昏迷。

    見面時，彼此無恙，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撫摸著自己的人久久沒有開口，十五自然感受到她有些低落的情緒，猛然抬起頭，惹得蘇綰動作一頓，一低頭，就看見她亮晶晶的眼睛。

    「我此番去了這麼久，秀才的話本子一定出了新章吧。」

    「我就知道。」蘇綰還以為她要說什麼，聽到這，沒好氣地把她推開，「出去一趟就惦記這個了？」

    她嘴上雖然埋怨著，人卻往床上走去，從塌前的抽屜里取出話本隨手便往一直眼巴巴瞧著自己的十五身上一丟。

    十五一個飛身，便手疾眼快地接住了。

    「誰讓秀才偏心，每次新更了話本第一時間便是往你這送來，我碰見他的時候，他還騙我說沒有，幸好我機靈……」

    翻閱著話本興高采烈的十五嘴裡不停地往外蹦著話，殊不知自己暴露了什麼。

    只見蘇綰眉頭一挑：「合著你回來先去見的是他？」

    雖然知道十五外出完成任務回來肯定要先去主家交代，瞧她這一身周正整潔，定然也是收拾妥當才出來的，但卻不曾想她先來的不是自己這處而是去找了莊子恆。

    「不是啊。」十五已經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其實我是先去了承安寺，回來路上恰巧遇見的他。」

    她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手上的話本就被一把搶走，她還來不及哀嚎，就瞧見了蘇綰對著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樣，後背一涼。

    她語氣溫柔：「一回來就去見清和師父了？」

    十五通過自己對危險的直覺，敏感地察覺到蘇綰話里的異樣，但還是因為她念出的那個名字而忍不住嘴角上揚，笑著點了點頭。

    從蘇綰的角度，可以看見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以及眼睛裡盈盈的光。她忽然就想起，在她們認識不久後，得知莊子恆喜歡她這件事時，面前這個向來大大咧咧的小姑娘，突然害羞地抿了抿嘴，露出女孩獨有的嬌羞和靦腆。

    她說，她也有心上人。

    多麼熟悉的一幕，那天她看見的也是這樣一雙赤忱明亮的眼睛。

    只是那時的自己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心上人會是個和尚，也想不到這並不是女孩懵懂無知的玩笑話，而是再簡單澄澈不過的少年慕艾。

    蘇綰的心思百轉千回，但最後也只剩下一聲嘆息。

    「你呀你。」蘇綰無奈地拿起戲本敲了敲她的腦袋：「瞧你這沒出息的模樣。」

    被這樣數落著，十五也不否認，只是眉眼彎彎地笑著，笑得蘇綰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承安寺可熱鬧得很。」

    她話剛起了個頭，眼前的傢伙也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拍了下腦袋，然後便火急火燎地起身，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已經閃至窗外。

    「綰綰，我想起些急事，得去寺里一趟。」十五走之前還不忘回頭交代道：「話本子先放你這，我明日就來取。」

    不等蘇綰說些什麼，那人已經跳出了窗，穿梭在屋檐之上。

    「這丫頭。」

    蘇綰扶著窗忍不住輕罵了幾聲，直到夜幕里瞧不見那道身影，才收回手若無其事地撫過額發，瞥了眼床上靜如死屍的男子，悠悠然地打了個哈欠，也躺下休息了。

    而在城中飛檐走壁的十五，臉上卻已然沒有在蘇綰面前的單純模樣，她面無表情地穿梭在夜色中，所過之處卻未驚擾半分塵埃，猶如片葉微風，無聲無息。

    等她輕車熟路抵達寺廟的某處屋頂，卻在黑夜裡與另外一雙幽綠色的眼睛四目雙對，風聲驟停。

    片刻的靜默後，那個小小的身形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而十五的嘴角在默默抽搐。

    她毫不客氣地薅上了它的腦袋，另一隻手將它抱了起來，懷裡胖乎乎的小黃貓還裝模作樣地叫了一聲，扭動了下身子做著虛假的抗爭。

    「老實一點。」十五低聲警告著，眼神掠過底下安靜的屋子，然後看向它，「小傢伙，幫個忙。」

    懷裡的黃貓撲閃著自己的大眼睛，絲毫不給面子地翻了個身，拒不配合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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