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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封子航電話的時候, 化妝師正在小心地將披散在時筠身後的頭紗掀起，緩緩遮住這張明艷美麗的臉。

    她們可以清晰地聽見電話里的音樂與窗外的音樂重疊, 宋楠舉著手機貼在耳邊, 不知聽到了什麼笑著低罵了一聲，惹得時筠抬眼望了過來。

    宋楠臉上還掛著笑，朝她轉述道：「封子航說，他看到這麼盛大華麗的婚禮, 突然有了一個很有趣的想法。」

    她說著將手機外放, 封子航吊兒郎當的聲音伴隨著冰塊掉進香檳發出的碰撞聲。

    「不知道, 美麗的新娘，想不想要和她英俊的伴郎來一次浪漫的出逃？」

    屋子裡的人都因為這樣的話而大驚失色，只有時筠淺淺勾起了嘴角。

    「下次吧，這次的新郎我很滿意。」

    輕快的音樂切換成優雅的鋼琴曲的那瞬間，莫潮生看見了緩緩朝自己走來的新娘，雲朵被晚霞渲染成蓬鬆的淡粉色，點綴在她純白的頭紗旁，他感受到渾身的血液似乎跟著沸騰發燙，帶來無與倫比的奇妙感受。

    時筠挽著時父的手走在被花束和綢緞圍繞的草地上，一步一步走向前方西裝筆挺的新郎，隔著透明的頭紗，她可以看見遠處落日墜入深海，坐在第一排閃著淚光的母親，穿著伴郎服朝自己眨眼的封子航，以及她帥氣的新郎。

    當時父將她的手交到莫潮生的手裡的那一刻，他們四目相對，是同樣流轉的笑意。

    「我突然想起……」在將戒指穿進時筠手指的時候，莫潮生微微低頭，用只有他們彼此才能聽清的聲音開口：「生日的那天晚上，你將戒指還給了我。」

    然後問他，想不想要那種真摯的全心全意的愛意。

    彼時，他還沒有恢復記憶，甚至還不明確自己的心，但在她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想要先一步交付出那樣的愛意。

    在他說出前半句的時候，時筠便知道了他要說的話，她接過身後遞來的戒指，戴進他的手指，抬起頭笑容明媚輕快。

    「那麼，合作愉快，莫先生。」

    莫潮生看著暮色中她明亮的笑容，伸手掀起朦朧的頭紗，溫柔地吻向他心愛的新娘。

    在她生日的這一天，在大海的見證下，他們履行了曾經許下的交易，承諾著給予彼此最真摯最忠誠的愛，至死不渝。

    而在他們身後的花架旁，她的伴娘早已經泣不成聲，淚眼朦朧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好友，她身旁的伴郎一臉的嫌棄，但還是掏出了口袋裡的手帕，只是沒等他遞出去，宋楠已經不客氣地直接埋進了他的懷裡，胸前的衣服被眼淚浸濕，最後他也只是一邊數落著她沒出息一邊拍著後背安撫著。

    直到拋捧花的時候，宋楠看著時筠直接遞到她面前的捧花，鼻尖還紅通通的，時筠好笑地看著她哭到妝都花了的伴娘，輕柔地握住她的手，將捧花塞進了她的懷裡。

    「這是誰呀？怎麼哭花了臉還能這麼漂亮？」

    宋楠抱著花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剛露出嗔怪的表情，耳邊已經傳來封子航的抗議聲。

    「說好我們三個一起狼狽為奸相依為命養老送終的，現在時筠背信棄義先拋棄我們的組織，小阿楠你可不能學她做這種言而無信的事情，我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滾……」

    夜幕籠罩整片島嶼，深海粼粼波光為夜色增添朦朧霧色，時筠換了一身藍紫色薄紗吊帶裙，鬢邊裝飾著一隻暗色的玫瑰，晚風拂過她的裙擺，層層疊疊的紗裙在燈光下銀光閃閃。

    莫潮生也脫掉了西裝外套，黑色襯衣從袖口挽起，他牽著她的手走過熱鬧的人群，喝過無數杯道賀的喜酒，始終不曾放開她的手。

    而今晚他也才第一次見識到時大小姐的酒量，走完一圈後，連他的臉都難免因為酒勁而泛紅，可當他低頭看向身旁的時筠時，卻看到她的眼神依舊清明，只有眉梢間染上幾分慵懶的醉意。

    「阿筠的酒量很好。」

    這是個尾音微微上揚的陳述句。

    時筠毫不謙虛地挑了下眉，「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混跡沙場，從小就沒少鬼混的時大小姐表示這才哪到哪呢？

    說著她伸出一支手環住了他精瘦的腰，手指還在腰上戳了戳。

    莫潮生身體一僵，按住她作怪的手，拿走她手裡的酒杯一起隨手擱置在席上，然後牽著她的手走進了旁邊的舞池。

    他彎下腰，邀請道：「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這位美麗的小姐跳支舞？」

    「當然。」

    時筠輕笑著，將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舞池裡的音樂緩慢悠長，他們補上了那次沒有進行的那支舞。

    他們隨著音樂的節拍旋轉跳躍，她張開手離開的下一秒，又順著他的力度回到他的懷裡，耳飾反射的銀光從他眼前划過，他的瞳孔始終深情地注視著她。

    雖然有時候會脫離軌道，但最後她總會回到他的身邊。

    雖然他的愛好像晚了一步，但總會抵達相同的終點。

    他們總會彼此相愛。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月光穿過海浪來到床前，他們跌跌撞撞地倒進那片柔軟之中，莫潮生支著胳膊，看著懷中笑意盈盈的人。

    時筠的長髮披散開來，耳邊的花早就遺失在親吻的路上，只有一片花瓣還俏皮地夾在發間，莫潮生輕手捏起那片花瓣，按在了她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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