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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31:01 作者: 蒸汽桃
就好比現在宋雲開當著他的面把這些話甩給他,他能真的一拳把他打翻嗎?從體力上來時,他可能還能奮力一試,可是然後呢?除了丟了飯碗,再添惡名之外,身上的債一毛也不會少。
孟驚雁不能打宋雲開,他需要錢,他沒有給自己出頭泄憤的立場。他一個拳頭揮下去,宋雲開就算不立即解僱他,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在娛樂圈裡徹底混不下去。而他的大廈早就傾塌了,只剩下一些框架苦苦支撐,要是他真多露出半分頹勢,那些緊盯著他的吸血蚊蠅就會一擁而上,一口一口地將他吞吃。
所以哪怕孟驚雁再傲,甚至於他而言咽下這口氣無異於咽下一把刀,也不能把愚勇錯當成骨氣。
「宋總,」孟驚雁的口氣軟下來,貨真價實的Omega姿態,話也是誠懇的:「我真的……小時候得過病,不能正確接收信息素。Omega的信息素我只能聞見味兒,Alpha的連味兒也聞不見,我自己也不會……不會釋放信息素。」這裡頭只有一句話是假的,那就是他並非聞不見Alpha的信息素,只不過在他聞起來,那些大都是不盡相同的惡臭。
這是非常隱私的事情,孟驚雁當眾說給他聽了,這就是屈從。宋雲開嘴角浮起一絲勝利者的得色,他回憶了一下,笑得若有所指:「好像的確沒有聞見過你的味兒,只不過按照驚雁的外形,別說是Beta,在Omega里也是鳳毛麟角,什麼性別,又有什麼所謂呢?」雖然詞是好詞,但是明里暗裡把人當成牲口來評頭論足,沒有人會傻到把這種話當成好話。
孟驚雁低頭受著,他在心裡記下來宋雲開那張薄得像刀片似的嘴唇,低聲說:「我明天還要走戲,先回去了。」他朝門口走了,身上是貨真價實的低落。
宋雲開剛從孟驚雁那裡剮了一點甜頭,還沒盡興。只不過他剛要追,卻被薛貴一把攔住:「麻煩您登記一下個人信息,今天晚上您打擾到了這麼多客人,肯定會有人投訴我們的,我們可能會需要聯繫你。」
宋雲開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沒聽說過這種事,讓開。」
薛貴當真讓開了,只不過此時宋雲開再看孟驚雁離開的方向,已經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呀~我帶著新的故事回來啦,希望你們能喜歡!
第2章
正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孟驚雁在空蕩蕩的車廂里晃了七站地,出了地鐵站拿手機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孟宅離著地鐵站大概有兩公里,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挺涼了,他騎了一會兒,兩隻手都有點發麻。
孟宅其實早就抵押給法院了,但是孟驚雁情況有些特殊,他負債數額過於巨大,而且他本人在公訴期間一直非常配合。法院酌情把孟宅的一部分留給他暫住一段時間,等到拍賣完成的時候,他再搬出去。
孟玉昆喜歡敞亮開闊的建築,這宅子從他爸爸手裡傳下來的時候本來就是座龐然大物,被他中間翻修了兩次,最後大得簡直有些荒唐。
從正面看,孟宅還是傳統的中式建築,坐北朝南,院子裡甚至還留著雕了「天官賜福」的雁翅影壁。房子卻按著新一輩人的喜好,在室內不倫不類地鋪著沙色的大理石地板,整個背面都是開闊明淨的歐式落地大開窗。
門是沉重的包金實木門,孟驚雁推開一個縫擠了進去。他用手機照的閃光燈著路,沒開室內燈。大廳頂上吸著的那掛一百零八珠的花枝水晶吊燈,還是當初孟玉昆托人去威尼斯一珠一珠打磨了,用細棉花挨個包了漂洋過海送回定都的。
孟驚雁不是連燈都開不起,只是那燈開了,一百零八顆蒙塵的寶珠各自將房間的一隅照亮,眼前的一切就全撲過來,像是一口虎頭大刀朝下軋,讓人就覺沉重又突兀。
孟驚雁生在這長在這,就算他真瞎了,不用摸索都知道哪是哪。而且其實照不照都沒差別,畢竟一切都被白布罩著,罩不住的也都貼著封條,一眼望過去,不是慘白,就是刺目的鮮紅。
但是他就像是自虐似的,堅持用手機照著亮,時常把這些白布封條看一看。哪怕受不住他們一下全拍進視野,也要一樣一樣把它們下面蒙著的事物在記憶里過一遍。
大廳中間是一架有了年頭的斯坦威,樣子還是漂亮的,但是孟家沒人會彈,只放在那做個擺設,早就沒音準了。
牆上施奈的《雨夜》旁邊是岳長均寫的「逸興遄飛」,都是孟玉昆高價拍得的真跡。可惜現在也只是掛在白布底下吃灰,變成了準備折價拍賣的抵押品。
紅竹的多寶格也蒙著白布,孟驚雁走到它跟前,用手機的閃光燈對準頂上第一排左數第二個照過去,就從裡頭返過來一點微弱的藍光。那是孟驚雁最喜歡的雀藍杯,原先是一對兒,說是前朝宮裡頭流出來的玩意兒。
他小時候常拿過來跟那個小影子一起玩,後來小影子走的時候杯子少了一個,宋玉蘭那女人咬定了是小影子偷的,把小影子的行李拆了個亂七八糟,讓他空著手走。
其實在孟驚雁看來,那個杯子本來就算是小影子的了,給他拿走了不能算是偷。
但孟驚雁還是很沉靜地維護他:「弟弟個子矮,他根本夠不著,平常都是我拿給他。這次也可能是我忘在什麼地方了。」
但那時候他根本沒什麼話語權,孟玉昆又只會在一邊當和事佬。小影子三歲多的時候被孟驚雁的媽媽從福利院領養回來,在孟家待了一年多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