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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邵秋實又點點頭:「表哥,你下去的時候請唐林生來找我一趟,我有點事情要麻煩他。」
唐墨應下:「好,我走了。」
唐林生很快來了:「岑娘子找我?」
邵秋實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春田花花。」
唐林生怔了怔:「岑娘子現在要去看嗎?」
現在?去看?邵秋實不答反問:「唐郎君方便嗎?」
「方便的。」唐林生點頭,並不緊張,甚至還帶了幾分雀躍。
唐林生帶著邵秋實出了門,下了山,也沒有走多遠,兩人依舊在唐家村里。只是邵秋實此前都沒有發現,唐家村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竟有一間不小的老房子。
老屋的院牆從外面瞧著十分破舊,也就比邵秋實那木屋的竹籬笆好一點。混了稻草的黃泥院牆,不少地方的黃泥已經剝落,露出裡面的稻草根莖。
「岑娘子準備好進去了嗎?」唐林生問道。
邵秋實點頭。
唐林生便帶著邵秋實跨過了門檻。
跟破舊的黃泥院牆不同,裡面是數間青磚青瓦的小房,雖然談不上華麗,卻十分乾淨整潔。
唐林生先帶著邵秋實走到第一個房間的窗邊,邵秋實一眼就注意到了窗框裡大塊的透亮的東西。
「是玻璃,」唐林生介紹到,「叔婆燒的。」
唐家村里姓唐的人家,或多或少地都有一點親戚關係,唐林生叫唐朔四叔,叫錢氏則稱呼一聲叔婆。
邵秋實沒做聲,只透過窗玻璃看向室內。
室內整齊擺放的二十幾張桌,一部分空置著,一部分後面都坐了一名郎君。年紀不大,粗略看去,沒有超過二十五歲的,也不小,沒有低於十五歲的孩童。
所有人都在看書,極安靜地看書,沒有朗讀,也沒有討論。
整齊擺放的桌子對面,有一張單獨擺放的桌子,桌後坐了一名留須的白面郎君。白面郎君也在看書,也是極安靜地看書,看到得意處還要抿著茶回味一番。
邵秋實看著看著,在偶爾書頁翻動的安靜中逐漸回過神來,這裡就是春天花花。
春田花花是個學堂,十五到二十五歲的郎君是學子,留須的白面郎君就是夫子。
「這是學堂?」邵秋實問道。
「是學堂,」唐林生點頭,「現在是自習課,不便進入,我帶娘子到下一個房間看看。」
說著,唐林生離開第一個房間,帶著邵秋實順著走廊來到第二個房間。
兩個房間從外觀看去如出一轍。
無論是青磚青瓦的外飾,還是開窗開門的位置,甚至門窗的大小用料都是一模一樣。
邵秋實盯著第二個房間窗框裡透亮的大塊玻璃,不用說,這肯定也是。
「也是叔婆燒的,」仿佛知道邵秋實在想什麼,唐林生介紹道,「包括這些書架,書籍的分類擺放、上架陳列、清掃保養以及借閱方式,都是叔婆一手安排的。」
雖然外觀一致,但房間內的布局完全不同,第一個房間是學堂,第二個房間則是書室。
整個書室只有靠窗臨門的位置放了一張四面皆可坐人的長桌,其他的地方都是書架。
唐林生帶著邵秋實進入書室,熟門熟路地從矮櫃裡取出一雙新手衣給邵秋實,自己則拿了一雙舊手衣。
邵秋實注意到唐林生的那雙手衣雖然是舊的,卻洗得很乾淨,手腕的地方用黑色的繡線繡著007。
走近書架,書架里滿滿當當的陳書就更加直觀了。
唐林生戴上手衣,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遞給邵秋實:「娘子請看。」
第379章 培養唇舌
邵秋實下意識直接伸手去接。
唐林生卻提醒道:「戴上手衣,觸碰書室的原本都要戴手衣。」
「借閱規則?」邵秋實問。
唐林生點頭:「叔婆定下的。」
邵秋實戴上手衣,才終於得以從唐林生接過書籍,一本邊角有些泛黃的《韓非子》。
翻開扉頁,邵秋實忽然一愣,下意識隔著手衣摩挲著書頁上的文字:「這是……?」
「岑娘子認出來了?」
邵秋實自然認得岑萬峰的筆跡,她猛然抬頭,看向眼前的書室:「難道這裡全部都……」
唐林生卻又搖頭:「只一部分是岑夫子的舊書,更多的是夫子教導過的學生送來的,夫子昔年執教的三賢書院和琅琊王氏也送了一些,林林總總,就是娘子如今看見的這樣。」
書是很珍貴的,因為書很貴,書局裡販賣的正規書就更貴了。
寒門學子沒有書,少有的幾本多是自己謄抄的抄本,那樣也很珍貴,因為筆墨也很貴。
如今這樣大一屋子的書擺在這裡,於一名勤勉的寒門學子而言,無異於金山銀山。
邵秋實撫摸著《韓非子》上的字跡:「春田花花是姨婆婆為我父親建的?為了繼續他的遺志?」
「叔婆說岑夫子一生致力於教書育人,所用典籍若隨他的逝去而長眠,明珠蒙塵。像這樣陳列出來,供後人借閱,方能承其遺志,造福後人,」說到這裡,唐林生頓了頓,然後話鋒一轉,「但叔婆建春田花花不是為岑夫子,是為岑娘子。」
「為我?」
「叔婆說,娘子是個極度害怕麻煩的人,能動手的事情,從來不樂意動嘴。既然你不願意多費唇舌,那她就為你培養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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