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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秋實點頭：「勞煩二郎君了。」

    說著，邵秋實起身。

    邵秋實一動，旁邊的耕地嚇得臉都白了。

    事實上，邵秋實睜眼的瞬間，耕地的臉色就白了，看她動，耕地的臉色更白了，白里透著青。

    耕地簡直是屁滾尿流地去扶傅仲達，試圖將傅仲達拖離邵秋實的視線。

    傅仲達本就受了傷，在院裡盤坐著吹了許久的冷風，臉色蒼白，唇色比臉色還白。

    冷不防被耕地一拉，傅仲達身形一歪，眼看著就要往地上倒去。

    倒是邵秋實扶住了他，又說了一遍：「勞煩二郎君了。」

    傅仲達沒好氣地瞪了耕地一眼，耕地被瞪得怏怏後縮，傅仲達這才看向邵秋實：「岑娘子請隨我來。」

    邵秋實也看了一眼耕地，看清楚耕地的目光。

    其實邵秋實是熟悉耕地的目光的，在她殺了傅棠又當著耕地的面擊殺了紅娘子後，耕地也是這樣的目光，混合了驚慌厭惡和懼怕的目光，只是現在比之當日更甚了。

    邵秋實跟著傅仲達進了屋，屋裡已布置成靈堂，岑萬峰停在屋後，羅金在屋前燒紙。

    邵秋實先去後面看了一眼岑萬峰的屍身，岑萬峰躺在棺材裡，表情很安詳。

    傅仲達陪著邵秋實，見她神色怔怔：「時間倉促，岑娘子若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很好了，」邵秋實頓了頓，仿佛強調般又說了一遍，「這樣就很好了。」

    邵秋實走到靈前，羅金見她出來，便將位子讓給她。

    邵秋實跪在靈前，開始燒紙。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傅仲達走到邵秋實身側，「岑娘子節哀。」

    邵秋實點頭：「多謝二郎君，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傅仲達便轉身出去，帶著連門都不敢進的耕地走了。

    站在旁邊的羅金道：「我也出去一會兒。」

    邵秋實點頭：「多謝羅郎君。」

    羅金也出去了，靈前只剩邵秋實一人。

    白燭上火苗微動，葉良辰冒出來，一身錦衣華服，一派仙風道骨：「你也不用擺出這副死了爹的表情，哦，你還真是死了爹。但你完全沒必要擺出這個表情，我是誰，我是鬼啊，我把你爹抓出來吃了，他不就與我同在，我又與你同在，不就等於他與你同在了嗎？」

    第347章 佛光

    邵秋實想了想：「這的確是個法子。」

    葉良辰越說越覺得有理：「等我吃了他，我就變成他的樣子，不不不，不叫變，那時候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們合為一體，再改名，不叫葉良辰了，叫岑萬峰，不跟你爹還活著一樣？」

    鬼影互相吞噬之後，最後生出的靈智不是吞噬或被吞噬的任何一隻鬼，而是所有鬼的總和。

    葉良辰吞噬岑萬峰之後，不是葉良辰也不是岑萬峰，卻既是葉良辰也是岑萬峰。

    邵秋實又說了一遍：「這的確是個法子。」

    ——

    時間退回到邵秋實剛剛催動鎮宅符的時候。

    隔壁雅致的小莊子裡，柯真人正暗自疑惑哪裡來的金光，面前的傅晷就炸成了一捧齏粉。

    真的就是齏粉，撿都撿不起來，風一吹就散了的那種。

    兩名負責撩珠簾的道童修了道法，比傅晷撐的時間長一點。

    但也只是長了一丁點，跟著傅晷前後腳，猝然炸成了暗紅色的齏粉。

    頃刻之間，無數的念頭閃過柯真人的腦海。

    紛繁的思緒亂糟糟的，柯真人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傅晷死了，傅仲達可就不能死了。

    有的選才能選，沒得選就沒得選了。

    柯真人大袖一揮，凌空而起，頃刻就到了隔壁的莊子。

    此時莊子的空地上已鋪了厚厚的一層齏粉，暗紅色的，跟傅晷炸開的一樣的，撿都撿不起來的齏粉。

    目之所及，只有莊外靠著髮髻里的三足金烏苦苦支撐的葉錦州耕地、莊子裡靠著自身內力支撐的天一閣墨家刺客和靠著巫術庇護的傅仲達、梅香和羅金還勉強是囫圇個的。

    柯真人落在傅仲達身前，已是強弩之末的傅仲達頓覺壓力驟降。

    「師父。」

    傅仲達這一聲師父，聽得天一閣和墨家幾人都是一愣。

    「嗯，」柯真人應下傅仲達的稱呼，「退到我身後。」

    語罷，柯真人先是憑空畫符，一掌拍出，半透明的鮮紅符篆飛入傅仲達先前畫下的硃砂陣中。

    本已暗淡的硃砂陣受符篆催動，又泛出盈盈紅光。

    接著，柯真人從懷裡掏出一把黃紙，黃紙灑出，化為與黃紙同等數量的無臉小人。

    十幾小人手牽著手，圍著邵秋實轉起圈來。

    最後，柯真人咬破手指，以指腹鮮血灑在小人頭上。

    隨著小人轉圈，鎮宅符的金光逐漸暗淡。

    小人每轉一圈，鎮宅符的金光就暗淡一分。

    柯真人灑上鮮血之後，小人陡然變大，成了大人，金光就暗淡得更快了。

    金光暗淡，既有柯真人施法的緣故，卻也有邵秋實生命力消逝的緣故。

    當金光完全暗淡，鎮宅符消失於無，柯真人以黃紙捏出一把紙紮的長劍。

    長臂一抖，紙劍在柯真人的手中瞬間變成了一把玄鐵青鋒。

    劍刃雪白，劍尖鋒利，眼看就要將地上的邵秋實刺個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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