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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隱身?羅金四品武者,看不見靈光白鶴,只看見一張黃符在邵秋實指間無火自燃化為飛灰,並不知曉有何作用。聽姜暮雨說能夠隱身心下驚訝,岑娘子竟比他想像中更多手段神通,但就跟先前他默不作聲地聽邵秋實和姜暮雨說話一樣,此刻也將驚訝不動聲色的按捺進了心裡。

    邵秋實有這等神通,將岑夫子悄無聲息帶出來易如反掌,難怪先前叫她尋些幫手,她卻說自有辦法。

    邵秋實並不回答,率先抬步,姜暮雨和羅金緊隨其後,三人無驚無險地從正門進了莊子。

    第325章 稻草

    三人進入莊子之後,屋舍破敗便越發直觀了。

    正門進去是一片空地,舉目望去,沒有一丁點綠色,到處都是光禿禿的。

    別說枯朽的蓬草灌木,就是長了數年的大樹都燒來取暖了,自然都是光禿禿的。

    更沒人,這麼冷的天,沒有人會在頭無片瓦的地方久呆,更別提休息睡覺了。

    繼續往裡走,有了迴廊,才有了人跡。

    迴廊的地上鋪著衣衫被褥作為床鋪供人休憩,為了儘量擠壓空間也為了相互取暖,衣衫被褥鋪地緊緊挨著,當中毫無縫隙,進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僅地上鋪著被褥,為了防風,屋檐上垂下各種顏色各種質地打了補丁沒打補丁的床單。五顏六色還有破洞的床單在寒風中勉力支撐的樣子,讓一切都看上去更加蕭瑟了。

    繼續往裡走,人多了起來。

    走廊依舊堆疊著衣衫被褥,卻有許多人連一塊堆疊衣衫被褥的走廊都沒有,便蜷縮在背風的牆角靠著牆壁打盹。也有人醒著,端著一碗白粥慢慢喝,想來就是羅金提過的山賊供應的白粥了。

    這裡本是莊子,有日常所需的一應設施,只是人多,什麼都得等。

    人有三急,大人自然知道憋到茅房裡去處理,小孩子卻不懂得這些。於是廊下的花圃,拐彎的牆角,背陽的窗外,都是一股屎尿漚在泥土裡的腥臭。

    姜暮雨此時已是掩住口鼻,憋得滿面通紅。

    那些人卻毫無異樣地穩坐在這種環境中,甚至有幾分安逸地喝著白粥。

    又繼續往裡走,人更多了。

    供人休息睡眠的地方,除了走廊,還有屋舍,有的屋舍原就是做臥房使用,裡面有床。即便是先前並不做臥房使用的屋舍,裡面沒有床,但能夠在不見風不淋雨的屋舍里的地上打地鋪,也比走廊上好。

    邵秋實跟在羅金身後,很快發現屋裡的床鋪自然是最好的位置,其次是屋裡的地上,最後才是屋外廊下。但就是屋外廊下也能分出三六九等來,靠邊當風的自然是最差的,靠邊不當風的其次,那中間的位置人擠人,夜裡擠起來卻是暖和得很,便算是不錯的。

    所以邵秋實終於見到岑萬峰,見他雙頰酡紅地蜷在廊下當風的地上,裹著被子睡得昏昏沉沉,深覺得岑萬峰這位置約莫是最次的下九等。

    看見岑萬峰,羅金也是一怔,顯然沒料到岑萬峰會躺在這個地方。

    羅金下意識左右逡巡,周圍人接觸到羅金的目光紛紛移開視線,不敢對視,羅金頓時反應過來。

    「他們竟趁著我不在,把岑夫子搬到風口下,」羅金氣得額上青筋猛跳,連連吸氣才按捺住暴怒,「岑娘子,既已打定主意帶岑夫子離開,日後也不會同這些人打交道,便忍下一時,免生枝節。」

    邵秋實點頭,伸手去推岑萬峰:「爹,醒醒。」

    爹?姜暮雨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眼前這躺在地上一臉病容的男子竟是邵秋實的爹?

    岑萬峰酡紅著臉睡得昏沉,任憑邵秋實推了好幾下,仍是人事不知。

    邵秋實推岑萬峰的時候,手背碰到他身上的被子,一陣淅索作響,被子裡的東西隔著棉布都覺得扎手。

    邵秋實反手捏了捏,岑萬峰身上是兩床被子。邵秋實先捏了捏上面的那床,只比夏被厚一點,但能捏出是棉花。邵秋實又捏了捏下面那床,看著挺厚,一捏就癟了下去,在指尖越發作響得厲害。

    羅金察覺邵秋實神色有異,也伸手去捏,一捏之下神色大變:「稻草,怎麼是稻草?」

    岑萬峰本有一床被子,就是上面那床薄的,染了風寒之後,羅金外出買藥的時候專門又給他買了一床新棉被,就是下面那床厚的。羅金拆開瞧過,雪白的棉被保準是今年的新棉花,此刻卻變成了稻草。

    話一出口,羅金便反應過來,還能為什麼?不就是有人趁著他不在,不僅把岑萬峰挪到了風口上,還把他的被子換了去?羅金蹭地一下站起來,正要發作。

    邵秋實反手拽了羅金一把,五官平庸的臉上表情匱乏,只一雙眼睛烏沉沉的:「既已打定主意帶我爹離開,日後也不會同這些人打交道,便忍下一時,免生枝節。」

    這分明是羅金剛說的話,如今邵秋實又原封不動地對羅金說了一遍。

    羅金僵站了須臾,才嘆了一口氣:「岑娘子說得是,岑夫子病重,咱們是該儘快地帶他去找大夫。」

    邵秋實點點頭,見岑萬峰搖不醒:「麻煩羅郎君背上我爹,我們現在就離開。」

    羅金剛矮下身,旁邊的屋裡走出來一名婦人,一把將羅金抓了起來:「羅郎君,你可算回來啦,你走後不久,岑夫子便燒得說起胡話來,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去打的清粥都餵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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