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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裡，邵秋實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所以你現在為何獨自出來？」

    「岑夫子病了。」

    「我爹病了？」

    羅金忙道：「岑娘子寬心，只是風寒。」

    繼而解釋著：「那莊子原是個莊園，地方不小，只是一氣關了城西的百姓，空間捉襟見肘。我們去得早，還有屋子和床，後面來的人只能在走廊上打地鋪。後來來了個帶小孩的婦人，那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岑夫子將床讓與她們，自己在廊下打地鋪。正月天寒地凍，他睡了兩夜，便染了風寒。原不是大病，只是莊子上沒有湯藥，當然，湯藥還是次要的，主要是不能再睡地鋪了，我便想著帶他出來求醫……」

    說到這裡，羅金看了邵秋實一眼，邵秋實便明白了他未盡的意思。

    「他們不讓我爹走？」

    羅金點頭，嘆了一口氣：「我雖想了辦法給岑夫子熬了湯藥，但他白日服下藥稍有好轉，睡一夜受了風又加重。病情反覆，如今已是鎮日咳嗽，咳得不能入眠。」

    邵秋實點點頭：「帶我去找我爹。」

    「我知岑娘子年紀雖小，卻是武功厲害，」邵秋實隻身護送謝三去巴蜀，羅金自不會小覷了她的身手，「但那莊子上的盡皆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刀劍無用，不若請傅家郎君派些好手，護著岑夫子出來便是。」

    羅金說得委婉，意思就是那些人是民，不是匪，不能打，更不能殺。

    羅金雖然品階不高，卻也是武者，打趴下幾個普通人不在話下。奈何雙拳難敵四手，更重要是對手儘是被山賊拘在莊子裡的無辜百姓，頓時投鼠忌器。

    此來傅府，羅金並不知道邵秋實已回了太原，本打著讓傅仲達想辦法把岑萬峰保出來的主意。

    只是進門被告知邵秋實在府里，才來找的她。

    邵秋實想了想：「羅郎君不用擔心，我自有法子。」

    羅金雖心頭仍有顧慮，但知道邵秋實有主意：「岑娘子既然想好了，咱們這便走吧。」

    第321章 梅香

    路上空蕩蕩的，街面上的東西比兩天前更破舊，也就比兩天前更蕭瑟。

    羅金帶著邵秋實在街道間七歪八拐，一條窄巷走盡，拐彎走進視野更加開闊的主街。

    冷不防從旁邊撲過來一個身影，邵秋實和羅金見機得快，齊齊後退一步，那身影便摔在了地上。

    邵秋實低頭一看，見是一名小女娘。

    再抬眼一掃，發現已到了齊雲社外。

    齊雲社依舊熱鬧，甚至比兩天前更加熱鬧。

    聶政將一群小女娘堵在齊雲社前的街道上。

    齊雲社一樓大廳門口，樓上長窗里探出許多好奇的腦袋們，眼睜睜看著聶政甩著長劍，長劍抖出劍花，劍花繚亂，一劍一個小女娘。

    邵秋實瞧著小女娘們穿的衣服眼熟，多瞧了幾眼，可不是眼熟嗎？

    邵秋實築基成功，從地下冒出來時誤入了某家的後院，遇到的小女使們穿得同制式的衣衫，只用不同顏色的腰帶區分等級。眼前倒在地上的女娘們衣衫雖被鮮血浸染，依舊瞧得出來正是曾見過的樣式。

    甚至其中的幾個人，恰是邵秋實見過的面孔。

    趴俯在台階上已沒了生息的是環佩，仰面倒在街中央瞳孔渙散的是蘭香，被一把推開撲倒在邵秋實腳邊的是荷香，而推開荷香擋在聶政劍下的是梅香。

    鏘！梅香竟藏了利器，一把匕首，匕首格住了聶政的攻擊，抽空回身沖邵秋實大喊：「帶她走！」

    帶她走？誰？荷香？帶荷香走？這話是對她說的？邵秋實又是左右逡巡，大街上除了死得一地的女使們，就只有她和羅金了，所以這話不是對她就是對羅金說，反正總不至於是對聶政說。

    邵秋實急著找爹，哪裡會蹚這樣的渾水，充耳不聞地繞開荷香。

    梅香卻被聶政的長劍打得後滾翻，滾到邵秋實面前坐了個倒栽蔥，頓時又攔住了邵秋實的去路。

    梅香雖摔趴在邵秋實面前，但她麻溜爬了起來。

    匕首已露白，梅香也不藏著掖著，雙腳岔開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弓步，雪白短刃架在胳膊上，對著聶政毫不示弱：「我不會讓你傷害荷香的，想要傷害她，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邵秋實有些驚訝，兩日前見梅香時，她雖有幾分悍勇，卻似乎沒有這樣好的身手，不然也不會被山賊一刀柄砸暈過去。此時她身手利落矯健，若非前額還殘留著烏青傷痕，邵秋實幾乎要以為換了一個人。

    「除非從你的屍體上踩過去？」聶政似乎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他笑起來，這墨家出身的少年刺客雖然穿得破爛，皮相卻極為端正，笑起來俊秀得很，「好，我成全你。」

    說著，聶政一甩長劍，閒庭信步，劍刃破空，姿態怡然自得，恍若取人性命在他眼中不過是飛花摘葉一般不值得用心的事情。事實上，他先前連取數條小女娘的性命也的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住手！」

    邵秋實眼角的餘光瞥見自齊雲社裡走出的身形，一襲玄色道袍，積石如玉，列翠如松，葉錦州。

    葉錦州出聲阻止，可聶政何許人也？他年紀不大，已是四境強者，繼承了聶政的名字，是墨家排前的墨俠。哪裡會聽葉錦州的話？一劍下去，雪亮劍刃當胸而入，透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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