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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秋實雖然肉身沒來，神識混在城隍廟前的人群里，卻也愉快得很。

    邵秋實所見逐漸迷離，所聞逐漸悠遠，她知道這是築基成功，靈霧散去的緣故。

    邵秋實一睜眼，發現又回到了青銅方鼎之中。

    邵秋實掀開鼎蓋，此時她渾身黏附既油且黑的雜質，味道實在不好聞。

    索性從方鼎里爬出來，一個猛子扎進暗河裡。

    「你築基成功了？」葉良辰湊到邵秋實身邊問道。

    白蛟已死，暗河的河水不再溫暖。

    邵秋實也不在意，一邊搓洗，一邊借著河水幽光盯著葉良辰嘴裡的半拉手臂：「你把賈雅士吃了？」

    葉良辰也是無可奈何：「這裡慈石的力量太強了，我不吃他，我會魂飛魄散，他也會魂飛魄散。」

    先前賈雅士叫白蛟啃掉了下半截，邵秋實還想著他不知何時能養回來，現在好消息是不用煩惱下半截的問題，壞消息是他上半截也沒了。

    「嚴婆婆和胡乞丐呢？」邵秋實又問。

    葉良辰啃著賈雅士的手指頭，啃得嘎嘣脆：「吃一個也是吃，吃兩個，吃三個都是吃嘛。」

    邵秋實明白了，得，都讓他吃了。

    葉良辰把最後一塊賈雅士塞進嘴裡，連布條都沒有放過，反正那布條也不是真的布條，皆是鬼影所化，盯著邵秋實認真問道：「需不需要我換個樣子？」

    「為何要換個樣子？」邵秋實反問。

    「我捅了你一刀，雖然你我都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是捅你一刀的我。但是人總是愛記仇的，你看見我這張臉，免不了要想起來我捅了你一刀，因此黯然傷神。我換個樣子，這件事就揭過去了，」葉良辰頓了頓，興致勃勃起來，「你想我換成什麼樣子？傅仲達，王琅，白孤城，甚至姜暮雨，我都可以滿足你。」

    誠然，鬼影相互吞噬之後，最後留下的不是吞噬或被吞噬的任何一個，而是集齊所有的總和。

    但與其說邵秋實知道葉良辰在吞下嚴婆婆、胡乞丐和賈雅士之後，已不是先前捅自己一刀的葉良辰，不如說邵秋實清楚地知道百鬼幡是一把雙刃劍。

    將葉良辰視作一件利器而不是一個活物，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事實上，葉良辰的行為模式也十分簡單。

    鬼的腦迴路是直的，沒有彎彎繞，它不會因為邵秋實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而心生不滿蓄意報復，它只是在邵秋實能夠駕馭的時候傷人，不能駕馭的時候就傷己。

    一劍雙刃，如此而已。

    邵秋實想了想：「不用換，你就這個樣子挺好，能夠隨時提醒我不要掉以輕心。」

    葉良辰沒聽出邵秋實的諷刺，還挺高興：「我也覺得挺好。」

    搓乾淨雜質，邵秋實以靈力烤乾衣服，忽然想起：「你怎麼不出去？」

    「出去？」

    邵秋實點頭：「你到地上去等我，就不會被慈石的力量所侵，也不需要吃嚴婆婆它們了。」

    「你沒發現嗎？」葉良辰反問。

    「發現什麼？」

    「出不去了，」葉良辰解釋道，「白蛟死後，似是激活了什麼法陣，慈石形成的結界封鎖了出路。」

    邵秋實不信邪，試圖催動一張遁地符，果真毫無反應。

    之前葉良辰獨自探查靈脈，回覆說此處無桃符無血陣無蟲骨，沒有任何能看出傅家先祖是大巫的警示手段，邵秋實當時便揣測背後必是留了什麼殺招。

    現在看來就很明顯了，白蛟活著，由白蛟守靈脈，白蛟死了，啟動慈石結界，叫殺白蛟者有去無回。

    邵秋實甚至能夠想像傅家先祖設定機關時的想法，想要靈脈？那就在靈脈里待到天荒地老。

    第311章 繪陣

    邵秋實想了想，容納靈脈的洞窟她已來回地探查過，光禿禿的慈石壁上連棵草都沒有，的確沒有顯在明面上的警示手段，所以這機關要麼在水底，要麼在白蛟體內。

    白蛟已死，屍身化入暗河，機關即便本來在白蛟體內，現在也進了水底。

    綜上兩點，機關都應該在水底。

    邵秋實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緩緩流動的暗河，心念一動，將暗河收入方鼎之中。

    暗河龐大，尋常乾坤袋輕易容納不下。但方鼎以萬物母氣鑄成，可容納萬物，邵秋實鑄鼎之初，本就是存著將方鼎當做乾坤袋收取靈脈的打算，這也是邵秋實重生而來的先知契機。

    此時白蛟已死，再無阻礙，邵秋實一陣念動，便將暗河收入鼎中。

    若換作旁人，光是考慮如何移走暗河，查看河床便要絞盡腦汁了。

    收取暗河時，邵秋實選了個角落站著。

    暗河深處地下，對土層有支撐作用，陡然將暗河收走，說不好洞窟會不會因此塌陷。

    邵秋實靠邊站著，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就躲進無堅不摧的方鼎里。

    等了一會兒，河床裸露，洞窟依舊穩固，邵秋實才放心走出來。

    這裡深處地下千丈，不見天日，僅靠散發幽光的河水照明視物。

    河水被收起之後，洞窟再無照明，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邵秋實想了想，取下頭上的金簪，靈力灌入，太陽神鳥霎時金光四溢，撕裂黑暗。

    邵秋實循著金光看去，河床果然刻有紋路，雖因先前爭鬥撞毀了一些，但依舊能看出是個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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