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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第一碗,我盛出來端給了你。」

    鮑泰來臉上的憤怒變成了愕然和驚恐:「你胡說!」

    「你吃完意猶未盡,問我還有沒有,我便又給你盛了一碗。」

    「你說那是馬肉。」

    「哄你的,你也不想想馬早多久就殺完了,哪裡還有馬肉?」

    「你說那是馬肉。」鮑泰來的聲音壓得極低,無措地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和表情都近乎哀求。

    「比以往吃過的馬肉都好吃吧?為防你們看出來,我燉了好幾個時辰,骨頭都燉酥了,肉化在湯里……」

    鮑泰來再沒了來時的氣焰囂張,他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鮑泰來吐得直不起腰,吐得膽汁都吐了出來。

    邵秋實站在一旁,還氣定神閒:「我說了,總有一天要將你哄得團團轉,你瞧,這些年你是不是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信他死在亂軍之中,所以才屍骨無存?」

    語罷,也不管鮑泰來作何表情,邵秋實喚過小黃門:「勞大人久等了,官家可是急召,咱們快去吧。」

    邵秋實帶著小黃門出了欽天監,身後還傳來鮑泰來的怒吼:「他們都說你變了,說你變得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我原本還不信,今日方知,方知……」

    邵秋實的胸口又劇痛起來,她痛得渾身打顫,猛然睜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

    邵秋實盯著青銅色的鼎壁,怔怔地愣了一會兒神,才收起沒吃完的食物,又盤膝入定打坐修煉。

    入定前的最後一瞬,邵秋實想起她渡劫時的事情。

    渡劫之時,劫力會將情緒放大,哪怕是一丁點的小情緒,也會被無限放大。

    天雷劈下,她忽然生出些可惜來。

    可惜活了一輩子,父母兄弟朋友師徒,這些旁人唾手可得的東西,她竟未曾真正擁有過。

    驀然回首,她是道修第一人,也只是道修第一人,沒有朋友。

    沒有朋友。

    濃郁靈氣入體,化為金色靈力,沿著早熟稔於心的周天路徑運行。

    邵秋實進入天人合一之境,滿腦子只剩那沿著經脈遊走的金色氣勁,便容不下其他的事情了。

    第309章 說故事

    邵秋實修煉幾日,體內禁制隱隱有鬆動之感,便服下聚靈丹,衝擊築基。

    聚靈丹的丹力化開,身體逐漸熱了起來。

    隨著汲取的靈氣化為靈力,金色靈力沿著經脈遊走,身體就更熱了。

    熱力蒸騰,有什麼東西順著毛孔往外流,是雜質,洗精伐髓排出身體的雜質。

    靈脈之中,靈氣本就充裕,洞窟里靈霧環繞,窮盡目力不過看清十丈之外。

    此時,靈霧更加濃郁了,修為運轉之下,連方鼎之中都縈繞白霧,邵秋實盤膝而坐,手腳陷入白茫之中,頭髮眉毛上更是掛著靈氣凝結的露珠。

    靈力在體內周天運行之法早已熟稔在心,靈氣濃郁,修煉起來便更是事半功倍。

    內視之下,金色靈力遊走經脈,點點散於肌骨,本來晦暗的經脈隱隱有了一絲幽光。

    因為劍傷,心脈本是周天行徑下最晦暗的一處,經過數天修煉也明亮了許多。

    最後一個大周天行盡,邵秋實只覺得渾身一輕,神識外放了。

    邵秋實身處傅府地下,神識外放,便瞧見傅府中,長廊掛了紅燈籠。

    照習俗,大年三十掛燈籠,可以一直掛到初二。

    看來邵秋實養傷的一段時日,臘月已過,外面是新年了。

    傅府的大門前停了車馬,等在車前的車夫和僕婦念叨著回門。

    回門?那就是大年初二了,大年初二是媳婦回門的日子。

    「嫂嫂慎言。」傅仲達的聲音,將邵秋實的思緒拉了過去。

    傅府極大,邵秋實雖在此住了兩年,還是有許多院子沒進去過。

    此時邵秋實進的就是一處陌生的院子,穿過海棠枝蔓掩映的庭院,邵秋實看清了站在廊下的少年郎君。

    翻過了年,邵秋實十歲,傅仲達十四了,本就少年老成的傅二郎君脊背挺拔,眉目越發舒朗。

    傅仲達對面的婦人二十歲,約莫就是傅仲達口中的嫂嫂。

    傅仲達行二,上面只有一個庶出的大哥傅伯達,能被他稱為嫂嫂的自然就只有傅伯達的正妻鄒氏。

    鄒氏穿得清雅,衣衫以鵝黃和輕紅為主,滾了雪白的兔毛邊,頭上簪了絨花,也是鵝黃輕紅配的,若非梳了婦人髻,單瞧容貌,根本看不出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此時,鄒氏瞧著傅仲達,眼底都是不耐:「我說得可有一句不實?他自己去那等子下賤地方染的髒病,我也伺候了許多日子。今日初二,好容易回一趟娘家,難道還要為他耽擱?」

    院子裡並不止鄒氏和傅仲達,傅仲達帶了小廝讀書,鄒氏的身後也跟著幾個娘家陪嫁的女使。

    聽見鄒氏堂而皇之地說著下賤地方說著髒病,半點不避人,傅仲達抿了抿唇:「嫂子要回門自是無可厚非,多住幾日也是應當應分。只是鄒家路遠,這幾日大哥若熬不過去,兩個侄子怕是趕不及床前……」

    「就是這樣我才要將孩子也帶走,」鄒氏的搶白打斷了傅仲達的話,「你也不看看他生那一身惡瘡,哪日換下來的被褥不是浸透了膿血?可憐傅博只看他一眼便嚇得哭了半晌,之後連著數日半夜從睡夢中驚醒,傅文又尚在襁褓之中,我怎麼可能把他們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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