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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如今白蛟雖然死了,葉良辰卻是虎視眈眈,邵秋實不能輕易出去送命,索性躲在鼎里養傷。
邵秋實看了一眼胸前,衣衫上還殘留著染血的刀口,皮膚卻已完好,想是蛟血滋養的緣故。
皮肉上雖不見傷,心口卻仍是痛的。
邵秋實盤膝入定,汲取靈氣,開始修補受損的心脈。
靈氣入體後化為金色靈力,沿經脈遊走,的確能夠修復心脈,但實在是痛得厲害。只行了個小周天,邵秋實便熬了滿頭冷汗淋漓,索性散去縈繞的靈力,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根人參和一隻燒雞,吃了就睡。
睡夢中,邵秋實聽見哭聲,那哭聲開始還是隱隱約約,後面就清晰起來。
抽抽搭搭,嚶嚶嗚嗚,不絕於耳。
邵秋實煩不勝煩,睜開眼:「誰在哭?」
鮑泰來鬍子拉碴地嚼著薄荷葉,還把髒兮兮的布袋子遞到邵秋實面前:「六子。」
邵秋實謝絕了遞過來的布袋子,又問:「他哭什麼?」
鮑泰來也不以為意,薄荷葉本沒剩多少了,得省著嚼,寶貝似的把髒布袋子別在腰上:「他的馬死了。」
邵秋實頓時來了興致:「太好了,有馬肉吃了,這些日子我嘴裡都淡出鳥來了。」
鮑泰來瞥了邵秋實一眼,黑眸從蓬亂的垢發里射出精光:「這就是他為什麼哭。」
馬死了,有馬肉吃了,這就是他為什麼哭?
邵秋實渾不在意,忙站起來:「我去給房頭兒打下手去。」
房磊是他們的百夫長,也是廚子,邵秋實給他打下手,不為別的,就為混上第一口馬肉湯。
剝皮的時候,六子就站在旁邊,也不走,看著,哭著,哭得直抽抽。
魔音灌耳,邵秋實實在聽不下去了,把刀遞給六子:「要不你來剝?」
「嚎——」看著邵秋實遞到面前的沾滿馬毛馬血的匕首,六子哭得更大聲了。
房磊當場給邵秋實頭上敲了個響的:「干你的活兒。」
邵秋實也知道要快點剝,一會兒馬血凍成冰碴子就不好剝了。
這麼冷的天,草根都被翻撿了個乾淨,柴火更是越發難打,喝的水都成問題,燙馬更是想都不要想。
邵秋實很快剝了皮,房磊便將剝好的馬肉分成兩半,劈砍成段。
剁大段的時候,魯文寶來搭了一把手,剁小段的時候,史今和湯全有也來了。
邵秋實盤算人數,深感覺湯多肉少,但也沒辦法,剝了皮的馬冷得更快了,不快點剁開來,一會兒就冷得跟凍土似的,那就不僅僅是費刀了,鐵鍬砸都砸不開。
大冷的天,剁馬給幾個人累得滿頭大汗,眼看著冒起了久違的炊煙,一群人的眼睛都亮了。
因是六子的馬,馬肉先勻給他一碗。
什麼佐料都沒加的一碗馬肉,連鹽都沒放多少,邵秋實卻在旁邊看得直咽口水。
房磊催著邵秋實給傷病送馬肉過去,催了三遍,邵秋實才不舍地將目光從六子的碗上挪開。
邵秋實很快回來了,一匹馬雖然不小,但架不住人多,真的勻到她碗裡也就一塊半塊的。她惦記著六子碗裡的馬肉,想著他要是實在難過得吃不下,她是不介意代勞的。
邵秋實回來的時候,卻見六子埋頭正吃得歡,當場怔住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哭得多狠,吃得多香?
邵秋實撇嘴,從房磊手裡接過屬於自己的碗,如預想中的半塊馬肉,並一大碗肉湯。
雖然聞著也挺香,到底不能跟六子滿滿一海碗的馬肉塊相比,邵秋實悄咪咪湊到房磊身邊:「房頭兒,我出去的時候他還哭得嗷嗚嗷嗚的,這才多一會兒就吃上了?」
房磊瞄了一眼:「我勸了勸他。」
「怎麼勸的?」邵秋實問。
邵秋實是真的好奇,她知道六子有多喜歡他的馬,以前糧草充足的時候照顧得有多精細自不必說,後來封城了,六子還冒著危險,偷偷順著城牆根爬下去從敵軍屍首里給馬翻豆面。
別人都笑他不是養馬,簡直養了個祖宗。
「我說,戰死的戰馬被戰士分吃,是最光榮的事情。」房磊說得面不改色。
鮑泰來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聽得牙酸:「這種瞎話你都編得出來,太噁心了。」
房磊白了鮑泰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鮑泰來手裡的馬肉湯上:「那你吃不吃?」
「當然吃,」鮑泰來一口氣把剩的半碗馬肉湯全喝了,到底還是覺得房磊的瞎話太瞎了,忍不住吐槽,「什麼戰死的戰馬被戰士分吃是最光榮的事情,這麼光榮,你怎麼不讓人把你吃了?」
房磊想了想,仍是面不改色的:「我死之後,你可以吃。」
鮑泰來怔怔地看著房磊,蓬亂的垢發後面眼珠子都直了,許久:「呸,更噁心了。」
鮑泰來的臉色太難看了,房磊笑起來。
邵秋實也跟著笑了。
邵秋實笑著,卻覺得胸口劇烈地痛了起來,痛得她滿頭大汗,痛得她渾身顫抖。
猛然睜開眼睛,邵秋實盯著面前青銅色的鼎壁,看了好一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邵秋實撫了撫胸口,或是睡前靈力運行起了作用,或是吃下的人參起了作用,或是睡了一覺的緣故,或是三者皆有,她感覺心臟沒有那麼痛了。
邵秋實便爬起來,盤膝而坐,又修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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