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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一年前,邵秋實鍊氣四階,王琅已是鍊氣七階。
如今,王琅仍是鍊氣七階,邵秋實卻是鍊氣九階了。
按照修真界的規矩,王琅得改口稱邵秋實一句「前輩」。
幸而南杞修仙氛圍不濃,王琅還是稱呼邵秋實岑娘子。
「業精於勤荒於嬉啊。」王琅感慨。
「也荒於算計。」邵秋實補充。
「算計?」
「算計。」
王琅想了想,點頭:「確是荒於算計了。」
王琅鎮日忙於家族事務,修煉的時間自然一壓再壓。
而修仙非一日之功,若不能持之以恆,便是天資過人也枉然。
不過琅琊王氏累世門庭六朝望族,立身之本也不是靠著族中子弟的武功修為,有的是門客部曲。
這些門客部曲雖然修士不多,武者卻不少,其中不乏破入四境者。
這日,邵秋實去族學給岑萬峰送鮮魚湯。
自打邵秋實來了琅琊,岑萬峰的一日三餐便由她包了。
邵秋實記得岑萬峰愛喝鮮魚湯,便常給他燉。
這日邵秋實又起了大早,自己去抓的河魚。洗剝乾淨熬了兩個時辰,直熬得魚肉爛糊,魚骨酥軟,散在羊乳般純白的魚湯里,起鍋的時候,撒上從太原帶來的自己田裡摘的蔥葉鹹菜。
跟地三鮮、醋溜丸子和老豆腐裝在一個食盒裡,掐著中午休課的時間,提到了族學。
邵秋實進書院的時候正碰見人出來,那人看了一眼邵秋實便回頭喊道:「老岑,你閨女送飯來了。」
邵秋實認得對方,屈膝見禮:「范夫子。」
范闐亦是王氏族學的師範,他穿著灰黑的直裾,頭上綸著同色發巾,留了美須,看著跟岑萬峰年紀相仿,其實還不到三十歲:「秋實啊,今天給你爹做的什麼?」
「做了魚湯。」邵秋實老實回答。
「魚湯好啊,魚湯好啊。」范闐早聞到食盒裡散發的魚湯鮮香,問這一句不過是明知故問。說著好也不讓路,就擋在邵秋實面前摸著美須點著頭。
岑萬峰哪裡看不出他想的什麼:「給你勻一碗行了吧?」
范闐慌不迭接話:「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岑萬峰失笑:「你若趕得上便勻你一碗,趕不上可就沒了。」
王氏族學是有統一提供飯食的地方的,稱為公廚。
范闐這時便是要去公廚拿飯,邵秋實若是沒來,岑萬峰也是靠著公廚解決一日三餐的。
族學並不強制要求學生必須吃公廚的飯,但即便是自己從家中帶飯,也必須到公廚去用。對師範則沒有這樣的限制,可以將飯食拿出公廚,只是並不提倡。
聞言,范闐道:「我又不白喝你的魚湯,我今日加錢讓廚子留了半隻鴨,等會兒拿過來一塊吃。」
說著,范闐歡欣雀躍地疾步走了。
岑萬峰望著范闐的背影,又是失笑:「這個猴兒。」
猴兒?邵秋實不禁神色微妙。她雖來的時間不長,卻也聽聞范闐教學嚴苛,在學子中頗有威名。
教學嚴苛頗有威名的范夫子在岑萬峰的嘴裡變成了猴兒,邵秋實怎麼能不表情複雜。
岑萬峰早騰乾淨了桌子,邵秋實便將飯菜都從食盒裡拿出來,擺好了碗筷。
卻等了好一會兒不見范闐回來,邵秋實從長窗探出去,正瞧見范闐與一名郎君站在院中說話。
這郎君與傅仲達年紀相仿,都是十三四歲。
又與十三歲便出落得白鶴月華一般的傅郎君不同,這郎君明明已十四了,比傅仲達還大一歲,卻五官都沒有長開,還是一張孩子臉。兩頰堆了未褪的軟肉,只能從眉眼依稀瞧著日後長大的樣子。
也不知說了什麼,孩子臉的郎君笑開來,歡欣雀躍地疾步走了。
岑萬峰自然也看見范闐同少年郎君說話的情形,等范闐回來便問道:「十七郎同你說了什麼?」
范闐也不藏著掖著:「他昨日偷去『走月』,今日背不出《十翼》,我罰他抄寫十遍,後日交給我。」
「他必是不肯老老實實抄的。」岑萬峰平淡的語氣透著瞭然。
范闐點頭:「他求我饒他一日。」
「許了你什麼?」
范闐一愣,咂著嘴:「也沒什麼,就是一壺福來吉香居的桃花醉。」
學子拿酒同師範討價還價?師範還應了?岑萬峰默然一刻:「這個猴兒。」
又是猴兒?也不知說的是范闐還是那十七郎。
邵秋實沒忍住,笑了。
吃過飯,邵秋實將碗筷收進食盒,離開了書院。
剛出了師範的院子不遠,便遇見王琅正帶著一名女娘逛書院。
這裡雖是王氏族學,卻並不只王姓的學子,多有他姓望族來參觀求學,這女娘顯然就是其一。
此時迎面來的不只王琅和女娘兩人,王琅的部曲,女娘的女使,一大堆的人綴在後面跟著。
見了邵秋實,王琅與她見禮,介紹起身側的女娘:「岑娘子,這是汴京來的魏娘子。」
又向魏姓的娘子介紹邵秋實:「魏娘子,這是岑娘子,其父是岑萬峰夫子。」
這位魏娘子倒不是生面孔,前世邵秋實在汴京城裡也是見過的。
魏娘子名魏秀,生得極美。
邵秋實今世所見的美人,紅娘子算一個,但風情太過,流於媚俗,棲霞縣主算一個,又年紀尚小,猶待時日。眼前的魏秀年約十七了,正是眉目身量全然長開的年歲,美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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