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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邵秋實在鬼市上遇到了沈青庭,他又在賣符篆,除了賣符篆還順道說書。
邵秋實到的時候,沈青庭正說到:「十七皇子微服私訪,路經茼蒿城,剛下榻驛站便接了萬民請願。當地百姓集體血書,請求輕判一名死刑犯。」
「死刑犯原是某家的管事,卻將主家娘子連捅數刀,等不及大夫趕來便流血而亡,故而判了秋決。」
「管事為何會殺主,這便要說到管事膝下唯有一女。小女及笄後不久的一日,忽然告知管事失身於人。管事大怒,只因小女失身的不是別人,恰是管事的一位友人。這友人秀才出身,自己開了一家私塾教書育人,若論相貌人品也算良配。管事大怒卻因友人既然與他同輩,年紀自比小女大了不少,足足大了一輪。奈何小女一心求嫁,管事雖然惱怒,最終熬不過小女痴纏,還是同意了親事。」
「兩家已在議親,主家娘子不知如何得知此事,說秀才誘騙幼女罪大惡極,不能姑息養奸,便報了官。」
「府衙中,秀才受了板子,打得遍體鱗傷。小女不忍,終於如實以告,她壓根不曾失身,只是愛慕秀才,心知父親定然不允才謊稱失身。秀才為了她的清名,也不曾辯駁。」
「如今被主家娘子這麼一鬧,親事不成,小女也名聲盡毀,回去就懸了梁。紅事變白事,管事白髮人送黑髮人,見主家娘子還來弔唁,怒從心中起,這才手起刀落,連捅數刀,刀刀直擊要害。」
「聽到這裡,十七皇子心覺管事之事確有隱情,但他奴僕殺主也是事實,何以能得萬民請願減刑?」
「此時謀士從外面進來,他已問明緣由,附在十七皇子耳邊低語:因為主家娘子大公無私主持公道,攪黃親事的不止管事一家,因而懸樑的也不止那小女一人。」
「十七皇子嘆了一口氣,便免去管事死刑,將判決改為流放。」
團團圍著沈青庭的看客一時默然無語。
須臾,這個說:「這說的什麼啊,垃圾說書又湊字數。」
那個說:「什麼萬民請願?夠一萬個人嗎?太不嚴謹了,多一個少一個可都不能叫萬民請願。」
還有人說:「什么小女,竟然喜歡比自己大一輪的郎君,不是腦子有水,就是有病。」
沈青庭試圖同人辯解:「你怎麼能說她有病呢?愛情是無關美醜,不分年齡,無懼性別的。」
那人更來勁了:「難怪能說出這種有病的故事,我看這說書的就有大病。」
沈青庭也怒了:「我看你才有病。」
那人一擼袖子:「你怎麼罵人?一點教養都沒有。」
沈青庭覺得自己十分在理:「你先說的我有病,我不過是把有病丟回去,就算是罵人,也是你先罵的。」
「幹什麼?」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有人前來制止,是牛魔教派的弟子。
跟沈青庭吵架那人便悻悻地走了,沈青庭面前又重新圍了一堆人。
有人給沈青庭面前丟了塊碎銀子:「別說這個了,你上回說那個葉良辰就說得挺好的,繼續說葉良辰。」
沈青庭收了銀子,從善如流:「上回說到,葉良辰功勳卓著,即將被升為聖子……」
邵秋實看向旁邊的葉良辰:「要繼續聽聽嗎?」
葉良辰各自為政的鬼眼似乎翻了翻白:「東西買齊了嗎?」
「買齊了。」
「走吧。」
時間轉眼到了八月,邵秋實的修為達到鍊氣九階。
岑萬峰讓羅金來接邵秋實去琅琊過中秋,邵秋實便去了王氏。
邵秋實在王氏見到了許多王氏子弟,除了王琅,還有些比王琅小的郎君。
「那是誰?」邵秋實眼角餘光里瞥見一人。
王琅順著邵秋實的目光看去:「那是我的胞弟,十七郎。」
「叫什麼?」
王琅雖然奇怪,還是如實以告:「凌霄。」
「王凌霄?」
「王凌霄。」
邵秋實想了想:「王家有叫王琊的郎君嗎?」
王琅笑了,他本是清貴無雙的少年郎君,這一笑更是三千火樹齊放光華:「岑娘子可知我的琅取自何意?」
「何意?」
「王琅,琅琊王氏的王琅。」
琅琊王氏的王琅?
邵秋實明白了王琅的意思,既有琅,何需琊,所以沒有王琊。
原來這就是世事無常,瞬息萬變。
邵秋實想起王琊跟她的對話。
「我記得你這位堂妹說是堂妹,也姓邵,實際上關係極遠,原是不叫冬梅的。」
「是不叫冬梅,後面改的,她嫌冬梅這名字忒土氣,大哭一場換了一頓打,還是硬給改了。」
「為什麼改了?」
「還不是為了配堂堂大國師我這個秋實?關係遠,只好在名字上下功夫,秋實,冬梅,聽著像一點。」
「哦,原是為了更像你。她活著,上賀家的族譜,死了,上賀家的牌位,都會是這個名字,邵冬梅,和邵秋實聽起來很像的邵冬梅。」
那時,邵秋實還可憐邵冬梅。可憐她一輩子沒有自我,活在別人的光環之下,活成一個影子。
此刻,邵秋實忽然覺得沒有王琊也好。
總好過他一個人,一輩子沒有自我,活在別人的光環之下,活成一個影子。
第259章 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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