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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第218章 捨不得
看見楊朱,楊大夫人忙迎了上去,一句沒事吧堵在喉頭,如何都問不出口。
怎麼可能沒事?十四五歲尚未許人的女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人說看光的身子,怎麼可能沒事?
楊大夫人數番囁嚅,只道:「出了什麼事,自有家中大人做主。你出來做什麼?」
「母親,事關女兒的名聲,女兒便斗膽出來了。」楊朱屈膝,對著楊大夫人肩平身正地見禮。
楊大夫人看著面如滿月的女兒,這一福,可堪禮儀典範,比多少官家娘子都標準,恨得咬破舌尖。
她被算計了,她的女兒被算計了,事到如今,楊大夫人如何看不出這一點來。
姓周的,裴姨娘,楊雪,還有放他們進岫山別院的下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但這些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理眼前的情形。
楊大夫人壓低了聲音:「我這就散了宴,請諸位夫人娘子代為保守一二,今日來的俱是太原府有頭有臉的人家,想來她們也是願意給楊家給母親這個薄面的。然後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個章程。」
楊朱卻搖頭,道:「事情若沒有鬧開,母親的法子自然是好法子。可如今事情既已鬧開了,大庭廣眾污的清白,我便要大庭廣眾地洗刷回來才行。」
人多口雜,今日來的人這樣多,要瞞住,如何瞞得住?
楊朱還有一句話隱在心裡,看姓周的今日架勢,即便赴宴的夫人娘子願意守口如瓶,他也是不願意的。
楊大夫人一急:「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楊朱反手握住了楊大夫人顫抖的手:「就因為是這種事情,越是這種事情,越要當面說得清楚。但凡耽擱一時半會,轉過一念兩面,就說不清楚了,一輩子都說不清楚了。」
一輩子這三個字太沉重,楊大夫人紅了眼,恨的,她咬牙:「好,你去,別怕。」
楊朱並不怕,她面上一派從容,放開楊大夫人的手,還笑了笑。然後,楊朱轉看向廳中的周郎君,屈膝見禮:「聽聞周郎君過目不忘,擅長數論,我這有幾個問題,想要考較一下周郎君,周郎君可敢應?」
因有外男進入,好些娘子省過味來,要麼躲去廊外,要麼避到柱後。楊朱姿容雖算不得絕色,這不卑不亢不急不緩地一福,倒將那些躲著避著卻又從低斂的眉目偷眼瞧著的娘子們都襯得小家子氣起來。
周郎君還禮,聽見楊朱說他過目不忘擅長數論,面上閃過一絲得意:「三娘子請問。」
「周郎君可記得,進入岫山別院,從後門到此處,要過幾個垂花門?」楊朱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兩個。」周郎君沒有絲毫遲疑地回答。
「這廳後的第一間房有幾個格柵?」楊朱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房間格柵與三娘子所呆房間格柵相同,我自然記得,」周郎君又是胸有成竹,「八個。」
楊朱身後的女使聽得氣紅了臉,楊朱卻壓住她,聲音依舊不急不緩:「周郎君說進過我所在的房間,房內有三扇屏風,請周郎君告知屏風上的圖案,依次分別是什麼。」
周郎君一愣,頓時陷入沉吟。
「怎麼,周郎君有過目不忘之能,連垂花門和格柵的數量都記得一清二楚。口口聲聲說進了我的房間看了我的人,卻連偌大的屏風上的圖案也不記得了嗎?」傅朱反問。
周郎君眼中閃過一線精光:「三娘子肌膚如雪,我驟然見了,心神動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屏風的?」
誰都沒想到周郎君會當眾說這個,此來的眾家夫人都是大府的正頭娘子,聞言不禁面露嫌惡之色。
楊朱身邊的女使更氣得渾身發抖:「下流!你胡說八道,我們攔著你,你連屋子都沒進得去!」
傅朱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也道:「那屋子裡只有一座紫檀木的博古架,壓根就沒有屏風。」
周郎君須臾沉默之後,卻道:「房間裡有沒有屏風,有幾扇屏風,三娘子與我心知肚明。罷了罷了,三娘子說沒有屏風便沒有屏風,說只有博古架便只有博古架。」
又是這招,以退為進。
周郎君又道:「我知三娘子想全了顏面,如今事已鬧大,三娘子若想全了顏面,不如索性將我當做擅闖內院的歹人,扭送了府衙,請官府審理此案?那才是真真的全了三娘子的顏面了。」
眾人又是一愣,什麼情況,他竟主動自請送官?
話音未落,楊五娘子楊雪跑到楊大夫人跟前噗通一聲跪了:「母親,女兒在湖邊弄髒了鞋襪,等婢女拿乾淨衣衫的時候,傅二郎君走錯了房間,女兒清清白白的身子全叫他看去了。女兒,女兒可如何是好?」
楊五娘子楊雪托生在裴姨娘肚皮里,五官本就隨了裴姨娘,這一跪的嫵媚風情也隨了裴姨娘。
乍一眼瞧著恍若是時光倒流,倒回到裴姨娘跑進來跪著求楊大夫人饒命的時候。
聽著楊雪的泣音,眾人回過神來,對啊,今日楊家被看了的可不止三娘子,還有五娘子。
邵秋實聽到這裡,也心下瞭然了,難怪連看身子的事情也是成群結隊。
若今日只有周郎君聲稱看了楊朱,楊朱一發狠,真有可能將他當歹人送官,反正事情都鬧大了,索性鬧得更大一些。但有了傅仲達就不一樣了,同樣是看人身子,周郎君要送官,傅仲達豈不是也要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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