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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邵秋實走近,見繞著那錐形凸起的一圈銅鍋里盛著乳白色的湯汁,被下面的炭火燒得沸騰。一股子鮮香隨著水氣蒸騰而起,整個小廚房都是湯汁鮮香的味道。

    「這是,撥霞供?」

    於偉一愣:「還是岑娘子見多識廣,師父剛弄出來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麼,你卻一下就認出來了。」

    廖長余也道:「西瓜酪源自魏郡,我打聽的時候,聽人說起魏郡的撥霞供很是味美。如今試著做出來,你快坐下嘗嘗,若是好吃,便也給二郎君試試。」

    邵秋實坐下,於偉忙給她拿了碗筷,於志拿了小料。

    等邵秋實調好醬料,廖長余也拿起了筷子:「吃,去叫你的時候就煮上了豬蹄鴨掌雞爪,肯定好了,那邊還有片好的牛羊肉片、烏魚片和鵝腸,燙一燙就能吃。」

    於志和於偉早迫不及待了,夾起碼好的牛肉片就往鍋里放。

    廖長余邊吃邊說起:「莫敬堂跟彩碧成親了。」

    邵秋實聽著,便知道又是廚房閒話時間,聽著莫敬堂和彩碧的名字,竟有種久違了的感覺:「成親?莫家村的人能同意?莫恭良能同意?他可是彩碧的翁公。」

    「莫敬堂和彩碧是誰?」於偉好奇地問道。

    「有得吃就吃,撥霞供都堵不住你的嘴。」廖長余瞥了於偉一眼,夾了一筷子豆芽菜放進他碗裡。

    「我不吃豆芽,吃牛肉呢,」對上廖長余的目光,於偉一咧嘴,「豆芽好,豆芽好吃,謝謝師父。」

    廖長余這才收回目光,繼續道:「莫恭良同意,只要莫敬堂自宮,他就同意。」

    於偉滿嘴的豆芽都噴了出去,噴得於志滿頭滿臉,他也顧不得於志滿面嫌棄:「什麼宮?」

    廖長余看了於偉一眼,於偉連忙轉頭去扒於志頭上臉上的豆芽菜:「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莫敬堂自宮了?」邵秋實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已經知道了答案,若沒有自宮,彩碧也不能嫁給他。

    果然,廖長余點頭:「不然不能成親。」

    邵秋實一時緘默:「倒也算……」

    話說一半,廖長余打斷了她:「成親沒多久就死了。」

    「怎麼又死了?」

    這個問題倒一下子就把廖長余問住了,他跟邵秋實說起莫敬堂,除了出於閒擺的愛好,還因為邵秋實當時幫元姐驅邪,又跟他們一起去了莫家村,對事情知道得很清楚,這才跟她說一說。便如同那坊間分成好幾冊出版的故事集,說個大結局一樣。

    但這莫敬堂是怎麼死的,邵秋實到底是個八歲的小女娘,廖長余卻是不好跟她細說的。

    邵秋實一再追問,廖長余才含糊地道:「切壞了,就死了。」

    邵秋實並不真的是八歲的小女娘,聞言心下瞭然。

    閹割是個技術活,便是宮裡專門負責的人,也不能保證每個閹割的小太監都能活下來。

    切了部件之後需插一根白蠟針,首先要防止傷口發炎引發大面積潰爛,即便沒有發炎潰爛,也要等數日後傷口長攏,扒掉白蠟針,能夠排尿才能夠活下去,否則憋也會憋死。

    無論是潰爛而亡還是憋死,都不是什麼輕鬆的死法。

    「以後便是彩碧帶著莫家的幾個孩子了?」邵秋實問。

    「先前本是說莫敬堂養好之後,便帶著彩碧和孩子離開莫家村,去外面討生活的,」廖長餘一頓,「如今他死了,里正憐惜孤兒寡母,同意他們還在莫敬堂先前的屋子裡住著,不用走了。」

    邵秋實一時緘默。

    恰在這時,耕地找來:「岑娘子,羅郎君從金陵給你捎帶了岑夫子的信。」

    羅金給邵秋實送信,沒見到人,便尋到傅仲達房裡。

    傅仲達也是深知邵秋實「不在屋裡睡覺必在廚房乾飯」的習性,便讓耕地找來了小廚房。

    見耕地雖跟邵秋實說話,目光卻落在撥霞供上,臉上分明寫著「小廚房最近是越發把邵秋實看得比二郎君重了」,廖長余連忙解釋:「這是我新做的菜品,請岑娘子嘗嘗口味,若是覺得好,便給二郎君做上。」

    於志於偉見機,忙一人上前拉過耕地讓他坐下,一人拿來碗筷端來小料:「耕地你也來嘗嘗口味。」

    耕地推脫不開,吃了一筷子就抬不起頭:「岑娘子快去吧,羅郎君等著呢,我就不去了。」

    第175章 你是你

    邵秋實找到羅金拿了信和隨信附的小禮物,將一匣子要帶給岑萬峰的東西給了羅金。

    傅仲達答謝邵秋實汾陽之行的謝禮,邵秋實回太原的第二日就給她抬進了院子。

    邵秋實早挑出想轉送給岑萬峰的裝在匣子裡,專等羅金來時捎帶到王氏去。

    羅金走後,邵秋實坐在桌前打開了岑萬峰的信。

    前面照常是岑萬峰在王氏族學的平淡生活,岑萬峰筆觸平鋪直敘,但依舊看得出在王氏族學適應得很好。最後,岑萬峰寫一段話,算是給邵秋實寫的信的回覆。

    邵秋實給岑萬峰的信,內容是在汾陽城的見聞。她自然沒提自己尋曲母靈打人畫符的事情,剔除了這些,剩下的著墨最多的便是傅嫣得知她身份的態度轉變,夏璧得知她身份的態度轉變,謝菀得知她身份的態度轉變還暗示天心得知她身份的態度轉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榮光,你是我的女兒,我暫時將自己的榮光借給你。但我相信終有一日,人們敬你,重你,不因你是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母親,只因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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