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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是的,太安靜了,我的人明明看見穩婆從產房裡抱了襁褓出來,卻一聲嬰兒的啼哭都沒有,當時我就懷疑孩子已經死了。天心大師與我說過他有九成的把握,你是唯一的變數,我試圖帶人闖入,就是為了將這個變數降到最低。只要坐實了孩子的死訊,就翻不出什麼浪來。」
「你就不好奇,小郎君明明已經死了,為何第二日二爺又抱了個活蹦亂跳的小郎君出來嗎?」
李玉雖沒能進去,卻叫人守在房子中央,眾目睽睽,做不了狸貓換太子的把戲,所以李長樂抱出來的那個必然依舊是穩婆抱進去的那個,真的是死而復生嗎?
不用邵秋實再說下去,李玉已經主動推演起來:「是天心大師,那禍胎已經死了,恰好大師也圓寂了,大師的魂無所依,就進入了十郎的軀殼。」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說得通,十郎的眼睛那麼亮,」李玉自己推演著,自己點頭肯定,看向邵秋實,「對不對,我說得對不對?那禍胎已死,現在活著的是天心大師?」
「誰知道呢?小孩子的眼睛都是那樣亮的,」邵秋實微微一頓,笑了,「不過若真是天心,他害了二爺和夫人的孩子,自己做他們的孩子,十分公平不是嗎?」
公平?害了孩子,便做孩子,倒的確是公平的。
「你救救十郎,」李玉忽然一把抓住邵秋實的手,「我先前害了次兄次嫂的孩子,那是禍胎,就算次兄恨我,我也不後悔。可如今上天將天心大師還給次兄次嫂做孩子,我若是害了他,就算次兄能夠原諒我,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岑娘子,你能叫十郎死而復生,我知你必有神通,求求你,你救救十郎。」
邵秋實卻搖頭:「我不去。」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李玉蹭地一下轉身,把堆在屋裡的匣子統統打開。
木匣蓋子哐哐地砸在地板上,外面的女使先見李長樂怒氣沖沖地來了又走了,此刻再聽房裡摔得噼里啪啦,唯恐出什麼岔子,都在外面焦急地問:「娘子,出了什麼事,可需要奴婢進來?」
「不准進來,沒有我的吩咐,統統不准進來,」李玉對著外面大喝一聲,看向邵秋實,目光又變得淒切起來,「這些夠不夠?不夠還有母親給我備的嫁妝,國公府送來的彩禮,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肯救十郎。」
雖相處的時間不長,李玉對邵秋實見錢眼開的屬性倒頗懂得投其所好。
邵秋實看著在燭光下越發珠光寶氣的滿目琳琅,卻依舊是搖頭:「我不去。」
「你怎麼才肯救十郎?要我跪下來求你嗎?」李玉說著,噗通一聲就跪了。
邵秋實看著直挺挺地跪在面前的李玉,卻依舊是搖頭:「我不去。」
「你為何不去?」
「我為何要去?」邵秋實反問。
「你能使十郎死而復生,必有神通。天心大師言談間也對你推崇備至,你一定有辦法,只有你有辦法。」
邵秋實搖頭:「沒有什麼是只有誰的。」
李玉不明所以:「什麼?」
「其實我一直很疑惑,為何你做了一個夢,就覺得你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只有你敢,只有你會,也只有你能,非你莫屬,舍你其誰?」
李玉沒想到這個時候邵秋實還跟她咬文嚼字,理解了許久才道:「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做了一個夢便以為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狂妄自大險些鑄成大錯。還請岑娘子幫幫我,救救十郎,不要讓大錯鑄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邵秋實又搖頭,「我是想說,沒有什麼事情是只有誰才能夠辦到的。我不去南山寺,就是想讓你看看,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我,李長樂足矣。」
「次兄,足矣?」李玉下意識地重複著邵秋實的話。
「皇權傾軋之下毫無招架之力實屬正常,對付一個謝菀還不行,你真當你次兄是紙糊泥塑的?」
李玉怔了許久:「是,是我關心則亂了。」
「九娘子明日大婚,快些叫女使進來伺候你洗漱了重新上妝,這喜服,恐怕也要重新熨一熨。」
李玉也看見了喜服上的褶皺,南山寺不知是何情形,明日的大婚也不知是否能如期舉行。但李玉還是喚了女使進來,同她重新梳頭上妝。
見李玉被女使團團簇擁,邵秋實索性走了出去。
邵秋實不去南山寺,固然因為李長樂不是紙糊泥塑,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李長樂為策萬全,保護傅嫣母子平安,早在南山寺布下天羅地網,她去了也是無用武之地。
李府距南山寺又不近,星夜兼程地趕去,恐怕一場酣戰都收尾了。
至於謝禮,李長樂準備的也不少。
當然,這大實話邵秋實是不會跟李玉說的,面上越發裝出一副高深的樣子。
外面傳來更漏聲,子時,水火交泰。
九月初十,已是李謝兩家嫁女的日子。
第170章 報應
大婚到底沒辦成。
當時,嗩吶喧天,賓客臨門,婚事箭在弦上。
謝菀但凡是有一口氣,無論是病了傷了,哪怕殘了缺了,親都得成,可偏偏她就是一口氣都沒了。
是的,謝菀死了,死在南山寺。
李長樂也是懊惱:「誰叫她穿著夜行服又蒙了面,萬箭齊發之下,焉有命在?我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到的時候人早沒了,屍身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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