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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我明白,」邵秋實想了想,「以防有人使壞,我會在這裡住幾日。」
羅春生一愣。
「我住下,是為了保護我的田地。但既然住下了,也會順便保護你們。你們無需急著走,無論是另外佃田還是租屋都需要時間,也可以想想到底要不要繼續租我的田。如果最後你們還是決定要走,我不會留。」
羅春生有些臊,還以為邵秋實要強留他們,結果壓根沒有強留的意思,還為他們後續安排勻了時間。
羅春生自知這樣做多少有些不仗義,但仗義不能當飯吃不能當水喝,在徐家富來找茬的時候更當不了擋箭牌。他有娘有妻還有五個孩子,當下強忍著臊得慌,還是問道:「東家當真會信守承諾。」
「你們都是有手有腳的活人,難道我還能綁著你們?若是綁著你們,又讓誰去種田?」邵秋實反問。
羅春生心下安了大半:「東家放心,這幾日田裡的活計我照舊好好打理,不叫東家難找下家。」
已是一副打定了要走的架勢。
「好。」邵秋實點頭。
聽邵秋實應承,羅春生忙叫竇氏收拾房間,將原本給老娘住的朝南的房間勻給邵秋實住。
邵秋實走向楊大刀:「今日麻煩楊大叔了,我要在這裡住幾日,不跟你回去,勞煩跟廖大叔說一聲。」
楊大刀臉色難看:「邵小娘子,你闖了大禍了。那徐家富當了二十來年的里正,哪裡是好相與的?」
「是嗎?」
楊大刀見邵秋實氣定神閒,似有所感:「邵小娘子,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招?是不是傅家的郎君會給你撐腰?傅府勢大,就是知府大老爺也要給幾分薄面,若是背靠傅府,的確無需懼怕一個里正。」
邵秋實卻搖頭:「我說過了,我在傅府只是個小小的女使,傅府不是我的靠山。」
「哎喲喂,」楊大刀一拍大腿,「邵小娘子,這都什麼節骨眼了,你還跟我藏著掖著?徐家富區區一個里正,的確是見不了知府老爺,但他平素里管著一個村的戶籍和稅賦,與衙役熟識。壓根不用驚動知府,只需請上幾個衙役就能把你投進府牢里。」
牢獄之災?旁邊豎著耳朵的羅春生聽得又是害怕又是慶幸,慶幸自己打定主意要走。
自古衙門八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
羅春生對於官差有一種本能的畏懼,這也是他見邵秋實惹了徐家富便急著退田搬走的原因。
「若是驚動府衙的確麻煩。」
「對啊。」楊大刀連連點頭
「那就等驚動了府衙再說吧。」
「啊?」
楊大刀駕著馬車,憂心忡忡地走了。
目送著馬車,房間也收拾好了,邵秋實進去打量一圈,甚是滿意,回來找到竇氏:「能開飯了嗎?」
邵秋實如今尚未辟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一頓都吃得挺多。今日賣了一把子力氣,更餓了。
竇氏看她還有心思吃飯,也估摸著她大約有後招,當下應著:「都晌午了,我這就去做飯。」
邵秋實能有什麼後招,如果說她有什麼可篤定的,就是篤定徐家富不會報官。
且不說這官不好報,即便徐家富說清楚了邵秋實一個八歲的小女娘把一群大男人打得哭爹叫娘的事情,知府也信了,卻勢必得牽扯出徐家富強買田地的事情。
徐家富曾因強收徐子謙的良田被打了十板子,躺了兩月,雖然過去了十幾年,想必還是記憶猶新的。
若不報官,只叫衙役來,邵秋實有鍊氣四階的修為,區區幾個普通衙役還不看在眼裡。
相比擔心徐家富直接報官,邵秋實反而更擔心徐家富背地裡使壞。
她也是從山裡出來的人,知道一個村上若是想使壞多的是腌臢手段。
趁著竇氏去做飯,邵秋實拔下髮簪在羅家畫了一個鎮宅符。
是人造符,與城隍廟門口賣的一模一樣,但放在羅家夠用了。
符篆開啟之後,但凡有人靠近羅家,邵秋實都會知曉。
飯菜很快做好了,邵秋實的飯是竇氏給她端到屋裡來用的。邵秋實也明白羅家人不好跟她這個名義上的東家同桌,她要出去吃,羅家人恐怕都得站著,便沒有推辭。
因做得匆忙,竇氏給邵秋實端來的只是幾樣時蔬,一碗炒米飯。雖然廚藝一般,但勝在食材新鮮,從採摘到下鍋不超過一刻鐘的工夫,邵秋實又的確是餓了,吃得光碟光碗。
飯後,邵秋實在屋裡打坐,竇氏在院子裡納鞋底。
遠遠見屋外走來的身影,竇氏連忙上前解開對方肩膀上的背簍:「大郎,累了吧?飯菜都在灶上。」
卻哪裡就是在納鞋底,原是在等羅平平回來。
羅春生也在,坐在堂屋裡擺弄農具。天氣太大,做不了活,若是熟悉的地方還能約著幾個鄰居打打葉子牌,待傍晚涼爽了再下田。偏生他們一家剛搬來,誰都不熟,邵秋實又把村上的人打了,只能蹲在家裡。
竇氏讓羅平平吃飯的話,羅春生也聽見了,只是默不作聲。
羅平平卻把剛打的柴往院子裡一鋪,背著背簍轉身就走。
竇氏連忙上去拉住他:「大郎,暑氣這樣大,你還要去哪兒?」
羅平平抿著嘴:「爹讓我打一院子的柴,不鋪滿院子不准吃飯。」
竇氏一愣:「你爹那說的都是氣話,你千萬別當真。中午沒吃飯就出去,現在肯定餓了,娘給你留了一個煎蛋,拿菜籽油煎的,撒了蔥花可香了,你妹妹想吃娘都沒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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