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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按理說傅家的幾位郎君皆面貌不俗,傅二郎傅仲達更是天人之姿,傅家女郎們多少該有些免疫力。

    但傅二郎雖生得清逸出塵,年紀不過十二,面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王琅卻已是眉眼銳利,骨骼堅毅,能夠窺見成年後的丰神俊朗。而且傅仲達與王琅氣質全然不同,一個是白鹿月華,另外一個卻是花豹驕陽。

    邵秋實也在看王琅,透過掩在面前的僕婦間隙,總覺得這少年郎君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十三郎的藥師,必然是極好的,」也不知是因一句世叔還是一句十三郎,傅大老爺面帶紅光,轉看向床上的傅老夫人,目光又沉下來,「家母病重,還請藥師診脈。」

    王琅點頭,身後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上前。

    老者道聲得罪,請跪在榻前伺候的傅五娘起身,伸手搭住了傅老夫人的脈門,須臾,欲言又止:「這……」

    「大夫但說無妨,」傅大老爺道。

    老者仍是看著左右,表情為難。

    「但說無妨。」傅大老爺又說了一遍。

    老者這才開口:「老夫人這是中毒了。」

    老者此言一出,房中的人都不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了,神情不變。只傅大老爺有些驚喜:「王家藥師果然不凡,一下便診出家母並非病重,而是中毒。大夫可知中的何毒,可有應對解毒之法?」

    「傅世叔可真不拿十三郎當外人。」傅大老爺任由王家藥師診斷,還當面叫破了老夫人中毒的事情,王琅低喃著,也不知道該說傅大老爺是不拿自己當外人,還是身為家主卻沒個主張。

    聽見傅大老爺問可有解毒之法,老者沒在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問:「我見老夫人已服了些湯藥,可能見見幾位開出藥方的大夫,看看他們有什麼見解?」

    傅大老爺當即讓大夫進來,邵秋實先前所見站在廊下竊竊私語的數人全走了進來。

    這個說:「老夫人中午開始發熱,我開了蓮心清熱去火。」

    那個說:「之後仍是發熱,還有些盜汗,我開了人參滋心固汗。」

    最後是張樹生:「我是申時來的,老夫人已陷入昏迷,人事不知。老夫人心脈紊亂,嘴色灰黑,由此斷定老夫人是中了毒,但不知何毒,只能開了些解毒的尋常湯藥。」

    王氏的老者走到張樹生面前:「不知是何毒,你可知中毒的原因?」

    「應是混在吃食里,」張樹生微微一頓,看了看先說話的兩名大夫,「之後藥未對症,加重了。」

    話音未落,那兩個大夫頓時面紅耳赤吹鬍子瞪眼。

    「豎子狂妄!我崔家三代名醫,我自幼學習醫術,至如今已行醫二十餘載,怎麼可能斷錯症?」

    「我一直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老夫人這些年皆是服用我開的湯藥,怎麼可能有錯?」

    王琅擺了擺手,他只有十五歲,身高身形都比不上身旁已成年的傅大老爺,氣勢清貴卻是無人能及的,他這一抬手,兩名還要爭辯的大夫當即閉嘴。

    王琅看向老者:「說說你的診斷吧。」

    「鉤吻,」老者拱手,「老夫人中了鉤吻,中鉤吻者皆死於呼吸停止,甚至有呼吸停止而脈搏不停者。」

    傅大老爺一驚,看向陷入昏迷的傅老夫人:「呼吸停止而脈搏不停,難道家母……」

    「老夫人還活著,」老者忙道,想了想又補充道,「現在還活著。」

    那自稱出自三代名醫崔家的大夫先不服氣:「鉤吻乃毒殺神農之物,其毒性誰人不知?中了鉤吻者全身無力,肝腸寸斷,故又被稱為斷腸草,老夫人的病症全然不符。」

    「老夫人服下鉤吻不多,之後又服了蓮心清熱,人參護心,導致病症不符,卻也拖延了毒發的時間。」

    老者的話總算給之前的藥方找補了一些,崔大夫不再反駁。

    傅大老爺忙道:「老先生既診出家母所中何毒,還請快些開出藥方,為母親解毒。」

    第40章 孝感動天

    老者卻搖頭:「傅大老爺方才也聽見了,鉤吻毒性劇烈,曾毒殺神農,恕老夫無能為力。」

    傅大老爺不死心:「蓮心人參既能緩解,不若多開些蓮心人參。」

    「初時蓮心人參還有些許用處,現在。」老者沒有把話說盡,只又搖了搖頭。

    「老先生,求求你想想辦法。」

    老者想了想,從懷裡取出一個青花細瓷的小瓶:「我這裡有些丹藥,服下後或可延長些時間。」

    「快,快給老夫人服下。」傅大老爺連忙將瓶子遞給一旁的僕婦,僕婦小心地服侍著老夫人吃了。

    老者卻又神色悲憫:「鉤吻又名斷腸草,中毒者肝腸寸斷,極為痛苦。丹藥並不能完全治癒老夫人,延長些許時間,只是延長老夫人的痛苦罷了。」

    「祖母!」老者話音未落,傅五娘聲音悲戚地撲倒在傅老夫人身上。

    傅五娘這一哭,幾個傅氏的小娘子皆撲倒在傅老夫人榻前,祖母祖母地喊個不停。

    傅大老爺整個身體搖了搖,踉蹌了兩步,幸而傅大夫人及時上前扶住,傅大老爺才站穩了。站穩的瞬間,傅大老爺厲色看向本就身形矮小,又因綁了麻繩越發渺小的身影:「是你,是你下毒。」

    順著傅大老爺的目光,本來攔在身前的僕婦俱都讓開來,邵秋實的視野前空出一塊,視線毫無阻礙地對上整個房間裡對自己怒目相視的傅氏子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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