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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少年不明所以,隨行部曲附耳低語幾句,想是解釋了螢娘是誰,又解釋了何謂魚嘬,何謂蟬覆,到底年少,一時間眼神錯綜複雜,臉色青紅交錯,舉手再投,第四箭卻是失矢了。

    葉錦州第四箭中了壺口,再計一籌。

    第五箭,少年仍是失矢。葉錦州中了貫耳,計五籌。

    第六箭,少年中了壺口,雖只有一籌,他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葉錦州又中了貫耳,計五籌。

    第七箭,少年又中了壺口,再計一籌。

    葉錦州也中了壺口,計一籌。

    第八箭,少年中壺口而不入,箭尖斜插在壺口,是為倚杆,得十五籌。

    至此,少年八箭投完,共計得籌三十七。

    葉錦州得籌十三,還剩最後一箭,二十四籌的差異,便是投出可得十八籌的龍首也無用了,敗局已定。

    第24章 略勝一籌

    誰也沒想到未嘗敗績的葉錦州這樣輕易就敗了,敗給一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少年。葉郎擁躉已開始給葉錦州的失敗找起了理由,諸如,螢娘子魚嘬蟬覆太銷魂。

    葉錦州並不理會四周喧囂,平心靜氣地站在起處,單手執箭矢過肩,向前一擲。

    箭矢飛出,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箭頭穩穩落入壺口。雖然圍觀者皆明白葉錦州輸定了,但見他面上不急不躁,動作不徐不緩,姿容俱美,都不由得面露陶醉之色。

    「咦。」有人輕訝了一聲。

    伴隨著這一聲輕咦,圍觀者也露出驚異的表情。

    只見箭矢入壺後不停,驀然彈起,卻是劃出與投入幾乎相同的弧線,逕自回到了葉錦州的手上。

    葉錦州看著手中箭矢,表情似有意外,眼神卻平靜得很:「這怎麼算呢?」

    「驍箭!」司射一愣之後,當即唱道,「計十籌。」

    聲傳三樓,齊雲社頓時喧囂起來。

    尋常驍箭,為箭矢入壺彈出後再次入壺,葉錦州這箭卻不僅僅是彈出,而是直接彈回了手裡。

    時候郭舍人投壺有此絕技,擲出的箭入壺後能夠反彈回手中,甚至連返百餘次。但那是因為壺為空壺,且箭為竹製,現在葉錦州手中的箭為柘木,且壺中摻了紅豆,就是為了防止箭矢彈出。

    「妙啊,妙啊,如此驍箭!我就說葉郎戰無不勝,與區區金陵小兒比,不可能輸的。」一名賭客又笑又叫,比自己贏了還高興,全然忘了不久前他才為葉錦州的失敗找了許多藉口。

    被稱為區區金陵小兒,少年還沉得住氣,部曲卻是臉上一黑:「放肆!」

    部曲一聲斷喝,有殺伐之氣,駭得那賭客當即閉嘴,唯恐部曲拔了腰刀就要血濺當場。

    少年略略抬手,示意部曲噤聲:「先生這一箭需再投入壺,方為驍箭。」

    葉錦州微微一笑:「郎君說得是,彈出後再度入壺方為驍箭,否則便是失矢。」

    賭客與部曲劍拔弩張,少年與葉錦州倒是一派霽月清風。

    說著,葉錦州抬手投出,箭尖破風,中壺口而不入,斜插在壺口,竟是與少年最後一箭角度完全一致的倚杆。兩尊銅壺裡的箭矢,乍見猶如一個模子裡印出來似的。

    「倚杆,計十五籌。」司射唱道。

    霎時一靜,繼而譁然,葉錦州原本是十三籌,加上驍箭十籌,倚杆十五籌,竟是以三十八籌反敗為勝。

    葉錦州拱手,玄色道袍微曳,襯得他仙風道骨,儒雅得很:「以一籌險勝,郎君承讓了。」

    少年看著葉錦州,面色微沉:「勝便是勝了,先生技藝卓絕,勝得漂亮,何談險勝?」

    葉錦州仍是雲淡風輕:「承讓。」

    少年不再說話,抬手,部曲會意,當即從懷裡取出一個金角子。

    葉錦州擺手,司射上前接過。

    圍觀的賭客見葉錦州與少年清算了賭金,當即也捏著自己的押票去櫃檯兌賭金。

    先前賭客們叫葉郎叫得熱鬧,此刻卻也不乏垂頭喪氣者,俱是看葉錦州籌數遠遠落後少年時,補押在少年身上的。這些輸了的人唯恐叫其他賭客看見嘲笑一通,只悄咪咪咽下敗果。

    「葉錦州,我要和你比投壺!」一道聲音,既尖且利,一聽就是孩子的聲音。

    眾人回頭看去,果然是孩子,還是個又黑又瘦又矮小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娘。

    小女娘自然是邵秋實,邵秋實這一叫,整個齊雲社的人都在看她,本要離開的葉錦州自然也停住了腳步,看向邵秋實的眼神帶著哄孩子的興味:「小娘子是哪家孩子,怎的不見個大人?」

    葉錦州此言一出,賭客們頓時嬉笑起來,是啊,還是個孩子,誰能將一個孩子的話當真?

    「你別管我是哪家的,我要跟你比投壺,就用你頭上的金簪子做彩頭。」

    任是邵秋實表情多麼認真,賭客們仍是嬉笑個不停,還互相呼喊詢問著誰家孩子快點帶走。

    本要離開的少年和部曲也停住腳步,看向邵秋實。

    「小孩子胡鬧而已,葉錦州不會同意的。」部曲垂首。

    少年卻搖頭,語氣篤定:「他會同意。」

    少年雖然只十五六歲,卻少年老成,行事穩重,部曲對他向來信服,但現在這情形太荒謬:「葉錦州雖有從不推辭指名比試者的傳聞,但這不過是個黃毛小丫頭。」

    仿佛是為了印證部曲的推測,司射朗聲道:「我家郎君有三不賭,一不與師長賭,二不與婦孺賭,三不與官家賭。小娘子既是婦又是孺,在二不賭之列,還是快些隨家裡大人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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