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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4:22:05 作者: 顧明朗
聞言,邵秋實心裡明鏡似的,自然是因為惱怒邵春花破了臉。
雖然最後賣的不是邵春花,是邵秋實,但這完全不妨礙邵山城打人,畢竟他的手已經癢了好幾天了。
邵春花不是想留在家裡嗎?不是說邵山城疼她嗎?那就讓她留在家裡好好享受邵山城的疼愛好了。
「這是我跟你張叔的一點心意,你拿著。」說著,張嬸子往邵秋實懷裡塞了個小荷包。
荷包裡面是硬的,邵秋實觸手就知道是銅板,連忙拒絕:「不行,我不能收。」
「拿著拿著,平日裡幫我餵雞餵鴨,你叔腿腳不好,你上山打草也不忘記給他帶草藥,我心裡明白的,」張嬸子嘆了一口氣,「到了太原府安穩下來還是給我們報個信。你爹狼心狗肺,我們還是記掛你的。」
「好。」邵秋實眼眶忽然有些發燙。
「走吧走吧。」張嬸子擺手,眼圈也紅了。
「你人緣倒不錯,」牙人綠豆大的鼠眼瞄著邵秋實手裡的荷包,「給了多少錢,快數數。」
邵秋實把荷包揣進懷裡里,將蔥油餅分出一張給牙人:「叔叔也吃。」
吃人嘴軟,牙人接了蔥油餅,倒不好繼續問荷包的事情。
晚上,牙人帶著邵秋實到了驛站。
他們會在山下的驛站住一晚,然後第二天一早坐牛車去太原府。
驛站是供傳遞文書的驛兵及往來官員中途更換馬匹休息住宿的地方,不是尋常旅店,不接收百姓住店。
但這裡實在偏僻,三年五年的沒有驛兵和官員上門,給驛丞的俸祿也時常短缺剋扣。
那驛丞沒有辦法,才偷偷摸摸地讓百姓住店,藉以餬口。
進了驛站,牙人開口就要了兩碗陽春麵,又問最便宜的房間多少錢。
驛丞心善,還以為粗布衣衫的兩人是父女,給他們的面里窩了雞蛋,又說後院的馬棚可以睡,不收錢。
牙人也不客氣,稀里嘩啦地吃了雞蛋麵條,嘴巴一抹,就往後院馬棚去了。
邵秋實跟牙人一起窩在馬棚的乾草上,聞著馬糞味望著夜空中的星星發呆。
「還沒問叔叔姓什麼。」
「李。」牙人也在發呆,他絲毫不嫌棄馬棚骯髒,還叼了一根乾草在嘴裡。
「李管事叔叔。」
牙人豁然一側頭,沖邵秋實齜露出一口黃牙:「小丫頭別裝了,你早看出來我不是什麼管事了。」
「李叔叔不是管事嗎?」邵秋實反問。
「誰家管事穿我這樣的衣衫,誰家管事採買丫頭沒有車馬,誰家管事為省幾個錢睡馬棚?」
其實邵秋實早知道牙人姓李,知道他不是管事。
知道他既賭又嫖,五毒俱全,尋常幹著牙人,逼急了也拐孩子,人送諢號拐子李。
夢裡,或者說前世,她就被父親以二百二十個錢賣給了拐子李。
是的,邵秋實是重生的。
前世的許多年後,她成了婆娑道修第一人,萬年來最有可能踏破虛空渡劫成仙的修士。
誰知渡劫失敗,眼前一黑,就回到了八歲這年因為一件褙子被父親打得昏死過去的時候。
「但李叔叔一口氣給了我爹三百個錢。」
「我想著你心裡明白我為什麼買你,也認了命,多給幾個錢就當買個安心,省得一路提防你逃跑。」
說開了,邵秋實也就不裝了:「李叔叔,你往太原府的傅家送過孩子嗎?」
「傅家?你怎麼知道傅家,你爹說你從未離開過困牛山。」拐子李面露疑惑。
「李叔叔你先回答我,往太原府的傅家送過孩子嗎?」
「倒是送過。」
「那可以把我送進去嗎?」
拐子李一愣,嗤笑起來,綠豆大的鼠眼裡都是精光:「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原來也做著夢呢?傅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你以為阿貓阿狗想進都能進去?」
「叔叔不是說往裡面送過人嗎?」
「那是……」拐子李話說到一半,住了嘴,「反正你就只管安心地跟著,我已經跟你找好了下家。」
「是勾欄瓦肆嗎?」
第4章 瘸相蘇培倫
拐子李有些驚訝:「你這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叫勾欄瓦肆嗎?」
她知道啊,經拐子李手裡的孩子雖然也有正經送進大宅里當丫鬟的,但這樣的少,多是進了勾欄瓦肆。
上輩子,她就被拐子李賣進勾欄瓦肆了。
她在勾欄瓦肆里待了一年,後來被一個散修贖身,拜那散修為師,從此走上修仙之路。
在勾欄瓦肆的一年裡,她喝了不少紅花,年紀到了,也沒有來過葵水。
後來她定了親事,那親事卻被勻給族妹,因她沒有葵水,不能生育,成親也是沒用的。
「終歸不是正經來錢的地方,我想正正經經的,靠著自己努力掙錢。」
拐子李嗤笑:「說得跟努力了就能掙錢似的。」
邵秋實也不反駁:「傅府的丫鬟一個月多少錢啊?」
「總有一貫錢吧。」拐子李說得含糊,其實他也不清楚。
邵秋實卻似是當真了:「如果每個月有一貫錢,我願意拿五百個錢給叔叔算作答謝。」
「一半的月錢?給我?」拐子李一愣。
邵秋實點頭:「我要是能去傅府,都是叔叔的功勞。一半的月錢答謝叔叔,希望叔叔不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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