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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3:04:47 作者: 金岫
周淮深會娶陳西玟,與感情無關,只因為她足夠「合適」。一方面陳西玟漂亮,氣質出挑,名校畢業,很體面;另一方面,她家世差,無人撐腰,也沒有退路,便於掌控。
婚後,周淮深立即斷了陳西玟的工作,將她圈養在籠子似的別墅里。表面上,周淮深醉心工作,將家庭生活與安排全權交付給女主人,一副和諧溫馨的美滿景象。實際上,周淮深對他的婚姻並不忠誠,他有許多情人,各個年輕漂亮。
周硯潯出生的時候,陳西玟還懷著孕,她一無所知,懵懂而幸福,對未來有著無限憧憬。
周硯潯的生母是個野路子小模特,身材熱辣,但是,不夠體面,周淮深只是享受她美好的身體,對她毫無感情,對她生下的孩子也是。周淮深付了筆錢,打發了小模特,同時,讓人找了個環境尚可的孤兒院,給周硯潯弄了個假身份,將他送了過去。
周淮深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原本是不打算給一個私生子名分的。作為一個企業家,外在形象這種影響深遠的東西,遠比一點血緣一個孩子重要,直到周絮言出生。
周絮言患有先天性疾病,體質極差,陳西玟的第二個孩子又死於腹中,未能出生,周淮深徹底失望。他跟所謂的命理大師聯手,做了個局,讓陳西玟心甘情願地把私生子帶回家,當成是養子,看他長大。
這樣安排,即顧全了體面,又得到了健康而優秀的繼承人。外人知道此事,還要真心誠意地贊一句,周總深明大義,不局限於血緣,對一個養子也能盡心撫養,竭力栽培,任人唯賢,這份胸襟實在難得,難得。
周淮深很喜歡那些恭維的話,臉上的表情卻很淡。
他是天生的小人,心思陰狠,除了自己,不愛任何人。他利用一切,也算計一切,血都是冷的。
自從被周家收養,周硯潯一直恪守本分,不爭不搶,人人都覺得他低人一等,他無力爭辯。後來,漸漸長大,陳西玟的敵視,周絮言的刁難,他都忍下來,他知道自己欠了周家一份天大的恩情,這是他應該承受的。
一張檢測報告,卻將周硯潯的容忍與感激,變成一個笑話。
原來,他從未虧欠任何人,是周淮深虧欠了他。
周淮深不僅虧欠周硯潯,也低估了他。周家人天生殺伐決斷,周硯潯身體裡同周淮深流著一樣的血,陰狠起來毫不遜色,怎麼可能一味地懦弱好欺。
周硯潯不動聲色,一面默默蠶食周淮深對盛原的掌控,一面換掉了陳西玟身邊的看護,之後,他將真正的親子鑑定報告,連同一些證據,送到了陳西玟面前。
陳西玟住的地方名為康復中心,病房卻十分簡陋,一張單人床,一個小方桌,唯一的裝飾是個巴掌大的小相框,放著周絮言童年時的照片,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連喝水的杯子都是金屬材質,摔不碎,防止病人自殘。
周硯潯透過門上的小窗看見她,兩年未見,陳西玟髮絲斑白,駝著背,滄桑如老嫗。
主治醫生已經換成周硯潯的人,那人穿一件白大褂,手上拿了支鋼筆,語氣平靜:「周太太剛住進來的時候,只是情緒不穩,並沒有瘋,但是,周先生,」這個稱呼似乎有歧義,語氣頓了頓,更正道,「周淮深先生希望她瘋,所以,待遇從簡,只給她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周硯潯單手擱在口袋裡,身量修長,淡聲道:「現在,她瘋了嗎?」
「一半吧,」醫生說,「這種環境下住兩年,不瘋才奇怪。」
音落,病房裡突然傳出哭聲,歇斯底里,刺心剜骨。
陳西玟抱著那份鑑定報告,一直在哭,也在喊,喊周絮言的名字——
阿言。
媽媽沒有好好保護你,對不起。
周硯潯讓醫生開門,他要進去。
醫生有些遲疑。
周硯潯神色平淡,「沒關係,現在,她恨的人不是我。」
空蕩蕩的白色房間,連空氣都陰鬱。
周硯潯在陳西玟面前坐下,拿紙巾擦掉她眼角的淚,「你想要什麼,可以告訴我,現在,我來照顧你。」
陳西玟紅著一雙眼睛,像是要滴血,啞聲說:「我要見周淮深。」
周淮深騙她一輩子,負她一輩子,哄她生下孩子,又嫌棄她的孩子,她無法原諒。
周硯潯拿起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又將她花白的頭髮綰到耳後,點頭說:「好,我幫你想辦法。」
陳西玟叫他一聲,「周硯潯,對你,我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恨過你。我不喜歡看你健健康康的樣子,那會讓阿言不開心。你還記得那場綁架案嗎?」
周硯潯頓了下,「是你找人做的?」
「沒錯,」陳西玟眼眶赤紅,「我給了那些人一筆錢,希望他們以綁架的名義把你帶走,然後弄死,屍體扔遠一點,別讓我看到。」
難怪出事後陳西玟立即帶周絮言出國,連周絮言身體不適都顧不上,她害怕,怕事情暴露,更怕親眼看到周硯潯的屍體。
周硯潯反應很快,立即明白,「收錢的人違約了,他們沒有殺我,反而來敲詐周淮深,結果,功虧一簣。」
陳西玟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