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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3:04:47 作者: 金岫
「這幾年,我受周硯潯幫扶,跟他走得近,周硯潯對我防備不算重。我若有心做點兒什麼,給嚴若臻報仇,未必不能成功。」虞亦彈著煙,呼吸著,聲音有些抖,「但是,我捨不得,捨不得現在的生活。」
空調徐徐吹著,小院裡有蟬鳴,書燃看著窗外漸濃的暮色。
「我好不容易熬出來,不再寄人籬下,不再受人擺布,」虞亦睫毛上凝著霧,「能拍戲,能賺錢,還能買車買房子,穿漂亮衣服帶貴价首飾,把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全踩在腳下。這種生活太舒服了,我捨不得破壞。」
「那就別破壞,」書燃淡淡地回一句,「死者長已矣,活著的人好好活,比什麼都重要。更何況——」
虞亦歪頭,情不自禁地看過去。
書燃神色安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虞亦明顯一怔,眉頭輕蹙,好一會兒,又笑起來,「你真是……」想不出來該怎麼形容,含混地說了句,「挺有意思的。」
天快黑了,小巷裡飄起炊煙,書燃問虞亦要不要留下來吃飯。虞亦擺手,她好幾年不吃晚飯了,一片菜葉子都不吃,怕胖。
虞亦又抽了根煙,手指撥弄著打火機,說:「在我認識的那些有錢人里,周硯潯算得上很不錯,他挺好。」
「拿人手短,」書燃笑了笑,挺溫和的,「大明星也開始說好聽話了?」
虞亦翻了個白眼,「入行以來,我見了太多男人,表面上再怎么正經,背地裡還是惦記床上那點事兒。我覺得周硯潯也不會例外,他花錢捧我,我讓他睡,天經地義。」
書燃眸光清亮,還在笑,「他睡你了嗎?」
虞亦繼續翻白眼,「他連我一個頭髮絲都沒碰過。」
書燃手指撐著臉頰,笑得停下來。
「我知道周硯潯很喜歡你,我不是沒動過那種心思——」虞亦眯著眼睛,「睡了他,拍點照片,再拿給你看,給你們倆添點堵,最好弄得你們老死不相往來。」
「起先是真沒機會,慢慢的,就不想那麼做了。」虞亦說,「周硯潯活得太乾淨,也太封閉。你不在的這幾年,他不談戀愛,不養情人,明明長了張可以辜負紅塵的臉,身價又貴得嚇人,偏偏隔絕一切曖昧。」
書燃手指顫了下。
虞亦吐出一口煙,白霧在唇邊瀰漫,緩緩說:「他專心致志地在等,等你回來。沒人給他希望,是他自己偏要去等。」
晚上還有拍攝,助理打來電話催虞亦抓緊回組,書燃送她出門。
暮色將天空暈染得格外斑斕,虞亦滅了煙,抬眸看著,忽然說:「我能有今天,最該感謝的人是嚴若臻,他不救我,我就不會有新的開始——這一點,我會永遠記得。」
嚴若臻親緣淺薄,半生孤獨,在他離開後,能多一個人記得他的好,感激他,在墓碑前放一束小雛菊,對書燃來說,是莫大的慰藉。
慰藉未必能夠抵消愧疚,但是,可以慢慢中和,讓它不再那麼尖刻,刺痛肺腑。
這是周硯潯為書燃準備的藥。
虞亦離開後,書燃在小院的搖椅上坐了會兒,腦袋裡突然浮現一句話,很久之前從書上看到的——
愧疚是最難被理解的東西。
周硯潯卻看懂了她的愧疚
手機一直握在書燃掌心裡,暖得微微發燙。她和周硯潯都還留著對方的聯繫方式,想同他說點什麼,又想不出該說什麼。
他們分開得太久,在酒店的那一次,又鬧得太狼狽,已經找不到正確的姿勢去擁抱,那種感覺很像迷路。
但,迷路不是走失,總會辨清方向。
*
書燃在赫安住了三四天,小院寧靜,讓她平和許多。準備回弈川時,突然接到一份工作,有人找她約拍。
單主叫葉秧,不是藝人或網紅,某公司老闆的千金,性格不錯,人也低調,看過書燃的作品,挺喜歡她的風格,想約她拍套異域風情的大漠寫真。
葉秧跟《插rm》的主編司徒是閨蜜,託了司徒來打招呼,問書燃最近有沒有檔期。不看僧面看佛面,書燃又不忙,就應了下來。葉秧跟她約好,在克市的一家酒店碰面,房間已經已經預定。
書燃改了機票,帶著相機電腦,從赫安直飛克市。落地之後,她發現小城格外熱鬧,到處都是車和人,民宿客棧之類的全部爆滿。街邊立著許多移動旗杆,寫著「汽車錦標賽」或「拉力賽」的字樣。
她拿手機上網查了下,D省在搞越野拉力賽,克市是整個賽程的收車地。
歷經九個賽段的角逐後,參賽車隊在克市收車,兩天休整,籌備頒獎禮。
難怪這麼熱鬧,車多人多。
葉秧先一步抵達,她帶了化妝師,還有兩個私人助理,四個人在餐廳喝茶。葉秧沒什麼大小姐脾氣,身材很好,五官精緻,愛笑,挺和氣的,書燃對她印象不錯。
兩人互相加了聯繫方式,又聊了聊拍攝方案,葉秧給書燃看她帶來的民族裙,足有二十多條,裝了兩個行李箱。
書燃心想難怪你要請兩個助理,這兩隻大箱子,一個人確實搬不動。
取景地在一處景區,她們一早就開車進去。葉鴦穿了條紅裙子,帶面紗,全套的純金首飾。大漠茫茫,孤煙黃沙,少女紅唇烏髮,眸如星子,拍出來的片子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