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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3:04:47 作者: 金岫
「哄人和道歉的前提,就是要讓對方感受到誠意,」書燃睫毛很長,又濃密,眨動時有種天然的無辜感,「我做了這麼多事,誠意夠不夠啊?」
「那你說說看,」周硯潯難得不依不饒,「我到底在氣什麼?」
這問題好答也不好答。
書燃倒坦誠,細數自己的「罪行」:「不該跟別人出去開房間,不該喝酒喝到醉……」
「不是這些,」周硯潯忽然截斷她,另一隻手抬起來,在她臉頰上輕蹭著,「我氣的是你讓我找不到你,更氣你把我當『別人』。」
書燃愣了瞬。
貼在她臉頰上的指腹移到下巴那兒,讓她抬頭,要她看向自己。
周硯潯說:「別讓我找不到你,別把我排在任何人之後,我受不了這個。」
*
書燃不知道,今日在南山,周硯潯是跟人起過衝突的。
當時一眾人都聚在休息室,有個賽車手見周硯潯神色懨懨,隨口笑了句:「周少怎麼這麼頹?該不會是跟小姑娘鬧分手,人家不要你?」
周硯潯是車隊的少東家,一貫耀眼,不曉得多少女孩子為他前赴後繼,怎麼會有人不要他,這明顯是句反話,玩笑話,偏偏精準地踩了雷。
周硯潯眸光一厲。
其他人察言觀色,紛紛斥那個車手嘴賤,不會說話,車手訕訕地同周硯潯道歉,讓他別往心裡去。
周硯潯起身進場地,一腳油門踩到最低,風馳電掣間,他腦袋裡總有這句話——
她不要你。
他受不了這個。
可能是自幼擁有得太少,感情方面過於薄弱,讓他越是深愛,也越偏執。
想禁錮,想做她唯一在乎的人,把其他人從她身邊清理掉。
「愛我到死好不好?」
「別離開我。」
這是他心裡的聲音,那麼可怕,怎麼敢讓她知道。
動情至此,是一種危險,該被禁止。
*
周硯潯一雙眼睛過於黑暗深邃,書燃沒覺得害怕,倒是有一點心疼。一些話涌她到嘴邊,又不知該怎麼說,只能用手臂去抱他。
「你抱我去換件衣服吧。」她說。
衣帽間裡放了幾件她之前留下的衣服,都已經洗乾淨,熨燙整齊,書燃看了看,不太滿意。她目光朝周硯潯那兒落,忽然說:「我想穿你身上這件。」
周硯潯頓了下,沒拒絕,單手拉著T恤的下擺,舉臂脫下。
衣帽間光線溫黃,落在他身上,乾乾淨淨的皮膚,帶著沐浴露的味道,腰腹那兒肌肉群清晰漂亮。
周硯潯將衣服遞過去,書燃看著他,一瞬不瞬的,好一會兒才伸手接了,之後,她背轉過身。
「裙子的拉鏈在後背那兒,」她語氣平靜,「你幫我解一下。」
背對著,書燃看不到周硯潯的表情,只能感受他的氣息與呼吸,一併朝她貼過來,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很近很近。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生氣?」他說。
書燃扭頭看他,好像很茫然,反問了句:「生氣就不能幫我解拉鏈了嗎?」
周硯潯的目光太深了,深到讓人難以承受。
書燃在他手臂上摸了下,小聲的,有點委屈似的:「你不想幫我嗎?」
話音落下,書燃只覺裙子一松,險些掉落,她連忙抬手按住,與此同時,頸側被人用了些力氣地咬下一口。
明明是痛的,她卻不難過,反而勾唇笑了下。
「周硯潯,」她說,「你好容易被欺負。」
她只需動一點小心思,一點點,就能亂掉他的克制和分寸。
真的很好欺負。
周硯潯沒說話,他已經夠瘋了,她偏偏還要來招惹。
那就償還吧,用眼淚,也用哀求。
洗過澡,周硯潯要帶她去臥室。
書燃穿著原本在周硯潯身上的那件T恤,她在他懷裡,抬頭看他,小聲說:「去衣帽間好不好?那里的燈光是暖的,會讓皮膚變得很漂亮。」
衣帽間裡白色的小沙發,在這一天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可能最近在升溫,也可能是忘記開空調,書燃恍惚覺得室溫太高,由內而外的燙。
周硯潯抱著她,忽然站起來。
書燃呼吸徹底亂了,她腳尖挨不到地面,有些慌地握著他的手臂,「幹什麼呀?」
周硯潯沒說話,手指碰到衣櫃,一聲輕響。
「燃燃,」他在耳邊,緊緊貼著,「回頭看看。」
書燃脖頸汗濕,眼眸也濕漉漉的,下意識地轉過頭,脊背倏地一麻。
一面鏡子,藏在收納暗格里的落地鏡,被他拉了出來。
她整個人都在鏡子裡,長長的微卷的頭發,清瘦的蝴蝶骨,白膩細瘦的手臂。
沒有衣服,燈光直接落下,正如她所說,皮膚會變得很漂亮。
她像童話里的貝殼精靈,通身精緻,藏著瑩瑩潤潤的小珍珠,他的體溫像海水,指腹涼沁沁的,叫人舒服。
鏡面毫無遮掩地展現一切。
她的每一寸表情與變化,他都從鏡子裡看著,記下來。他在笑,慵懶又散漫,有點壞地同她說話,很壞的一些話,樣子和聲線都特別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