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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3:04:47 作者: 金岫
    說完,她掛斷電話,拿了錢包和鑰匙推門出去,走到樓梯轉角剛好碰到施楹和隔壁寢室的一個女生。

    施楹朝她揮揮手,「晚上要查寢呢,你早點回來。」

    書燃道了聲謝,邊走邊用皮筋扎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以及精緻秀氣的眉眼。

    旁邊的女生盯著書燃看了會兒,在她走遠後,對施楹說:「之前接觸的少,我都沒發現,書燃長得很好看啊。」

    施楹表示贊同:「燃燃不僅長得好,腦子也聰明,課堂筆記做得特別清晰,有她在,期末複習我都不發愁了。」

    *

    嚴若臻住的地方離弈大很遠,書燃沒坐公交,叫了輛車。

    半路撞上晚高峰,車子塞了一片,司機透過後視鏡見書燃頻頻看時間,坐立不安的,玩笑道:「小姑娘是去見男朋友吧?別著急,過了這個路口會通暢很多。」

    書燃笑了笑,「不是男朋友,是去見我弟弟。」

    她在微信上點開與嚴若臻的聊天界面,輸入幾個字,覺得不妥,又刪掉了,之後靠在車窗上,有些恍惚地看著外頭的霓虹光影。

    為了幫樊曉荔還債,外婆賣掉住了幾十年的大房子,帶著書燃搬進荷葉巷的小院子。當時書燃七歲,巷子深深繞繞,青石板上有雨水打濕的痕跡,在那裡,她認識了與她同歲的嚴若臻。

    巷子裡的阿公阿嬤都說嚴若臻命不好,媽媽是個跛子,離家出走不知所蹤,爸爸長期酗酒,精神出了問題,一次酒後發瘋,用菜刀生生切斷了兩根手指。嚴若臻目睹血淋淋的場面,之後就再沒開口說過話。

    書燃搬到荷葉巷前,嚴若臻沒上戶口,也沒有名字,附近的大人小孩都叫他小啞巴。外婆善良心軟,幫他取了個名字,叫「若臻」。

    外婆坐在小院的葡萄架下,穿一身煙青色的旗袍,盤發,帶珍珠首飾,笑起來時依稀可見當年的秀麗風姿,她說:「臻字有達到美好境地的意思,漸臻佳境。以後,小嚴一定能否極泰來,幸福安康。」

    書燃很小就開始接觸早教,識字多,她白白軟軟的手,握著小啞巴粗糙乾裂的手,一筆一畫,教他寫名字——

    若臻。

    那時候,被樊曉荔連累,書家的日子也捉襟見肘,外婆還是拿出積蓄,供嚴若臻上學。

    為了早日賺錢自立,初中畢業後,嚴若臻去了公辦職校學。書燃高考時,他已經能在修理廠找到相對穩定的工作。

    書燃讀大學,嚴若臻隨她一道來了弈川。這麼多年,嚴若臻始終不會說話,逼得急了,也只能發出幾個單音,在那些單薄的字音里,他說得最好最清晰的是——ranran。

    八點過五分,書燃趕到嚴若臻租房的小區,下車時只覺涼風撲面,夜裡恐怕要下雨。她加快腳步,一路跑著進了電梯,數著門牌找到房間,剛按下門鈴,門就開了。

    開門的人是嚴若臻的合租室友,也是他打了那通電話給書燃。

    書燃跑得有點喘,她顧不上順氣,立即問:「小嚴呢?傷得嚴重嗎?」

    室友朝浴室的方向指了指,說:「洗澡呢。傷倒是不算嚴重,就是事兒太憋屈!嚴哥不讓我告訴你,可……」

    話音剛落,浴室門從內打開,書燃下意識看過去。

    嚴若臻正用浴巾擦頭髮,他個子很高,只套了條運動褲,沒穿上衣,腰胯那兒系帶也散著,松松垮垮的,露出小麥色的腹肌,零星可見幾處舊傷疤,肩寬背直,腰線緊窄,讓人眼前發亮的好身材。

    他剛滿十九歲,五官線條已經凸顯出來,鼻樑很高,逆境裡磨出來的偏陰沉的氣質,黑色寸頭乾淨清爽,未擦乾的水珠沿脊椎骨一路向下,滑過腰窩,消失在黑色褲帶邊沿。

    年輕、野性、蘊藏著澎湃而誘惑的力量感……

    浴巾垂下來的部分遮擋視線,嚴若臻沒留意房子裡多了個人,直到室友咬著指節吹出一聲尖銳哨音:「嚴哥這身材,我一男的見了都要流口水,絕了!」

    嚴若臻尋聲抬頭,視線里沾著水光,平靜地遞過來,看到書燃,眼眸明顯一亮,立即朝這邊走,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沒穿上衣,表情有一瞬微妙的緊繃。

    四目相對,書燃自然也看見了嚴若臻的傷,他嘴角破了,顴骨有點腫,眉毛上一道貓抓似的口子。

    相識多年,書燃一直把嚴若臻當親人,他挨了打,她也很難受,皺眉說:「跟人打架了嗎?洗澡前有沒有先清理傷口?」

    嚴若臻不會說話,從書燃的角度,能看到他漆黑的眸子,睫毛半垂著,有種狼犬幼崽般的無辜感。

    室友在一旁絮絮叨叨:「不是打架,這事兒不怪嚴哥,是那幫富二代拿人不當人!姓周的來店裡修車,說引擎不太好,嚴哥幫他檢查,幹活帶的粗線手套不乾淨,不小心在車門留了個灰印子,那印子一擦就掉,不礙什麼。姓周的罵嚴哥手賤,弄髒他的超跑,拎起條凳就往嚴哥臉上拍,要不是嚴哥有身手,躲得快……」

    話說到一半,嚴若臻手上的浴巾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

    丟完浴巾,他去看書燃,對她笑,黑漆漆的眼眸里全是光,示意她往裡面走,去臥室。書燃被他推著走了兩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嚴若臻斂起笑容,朝室友遞了記眼神——

    漆黑的,鋒利、森冷,壓迫感強烈而鮮明。

    他不會說話,也什麼都不必說,只這一記眼神,足以壓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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