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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3:07:56 作者: 辭綠
「是嗎?」崔妤狐疑地看著他,「可是你看起來明明就是生氣了。」
裴肅忽然雙手捧住她的臉,又急又重地親下去,直到將小妻子親得眼裡泛起瀲灩的水光,他才惡狠狠地將人放開,帶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惱怒開口:「我就是生氣了,行了吧?」
魏嘉行看向她的目光,一點也談不上清白。
這讓他心裡生出一種珍寶被覬覦的感覺。但是他知道,這不是崔妤的錯。她甚至不知道魏嘉行的心思,他不能生崔妤的氣,也懶得和魏嘉行那個手下敗將計較,只能自己生悶氣。
原本過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氣消。
但現在……他看著崔妤殷紅的唇瓣,愉悅笑道:「是你先來招我的。」
所以不能怪他。
崔妤氣呼呼地瞪他一眼,懶得和他爭辯,轉了話鋒問他:「宴散之後便能讓今日來赴宴的臣子攜家眷歸家了,怎麼還留他們在宮裡?」
分明他最不耐煩和他們打交道。
裴肅下巴微抬:「原是打算宴散之後就讓他們出宮,後來又改主意了。」
——至於他改了什麼主意,到了晚間,崔妤就知道了。
暮色將至時,東宮早早掌起了燈。
在暢雲軒里來來回回聽了一下午折子戲的眾位大臣及家眷們,在此刻聽見管事說夜宴已開,請眾位隨他去的時候,紛紛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他們再聽下去只怕都要睡著了。
「……這似乎不是去宴廳的路吧?」
隨著杜弘走了小半盞茶的功夫,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試探著開口道。
他還記得他們來時是從一條鵝卵石路上走過來,道路兩旁種著許多青松銀杏,這會兒回去,怎麼這會兒杜管事卻帶著他們走上了一條抄手遊廊。
這人說罷,眾人紛紛附和開口。
走在前頭的杜弘聞言,轉過頭來,微微笑道:「殿下的意思時,請諸位賞燈,賞過之後,順道去宴廳用晚膳。」
眾人:……
「好端端的,賞什麼燈?」又有人小聲嘟囔著說道,然而這一回,卻沒人再敢應聲。
眾人做出一副歡喜的樣子,認真觀賞起遊廊下掛著的銅胎花籃式琉璃燈,燈下綴著長長的流蘇,燈身由琉璃製成,頂上則用黃銅做成了花籃的樣子,裡面是各種金玉寶石花卉果實造景,從芍藥牡丹到葡萄石榴等,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還有各色珠燈與掐絲描金彩繪山水人物燈,掛在宴廳外的一株桃花樹上,而在這些造價不菲,金碧輝煌的花燈之中,卻有一盞顯得樸素至極,只是燈盞上繪了青松白鶴,勉強堪稱得一句清雅而已。
但它偏偏如同眾星拱月一般,被人掛在樹頂。
眾人不由得仰頭去看,揣摩那燈究竟是有何玄機。
正在此時,杜弘開口道:「這是我們太子妃的手筆,殿下特地命人掛在最高處,供諸位瞻仰。」
眾人:……?
太僕寺卿第一個開口道:「哈、哈哈、太子妃真是心靈手巧,更兼有靈氣匠心,難怪微臣初看此燈第一眼便覺如痴如醉,不可自拔。」
眾人:……??
好不要臉,他們也來。
「旁的不論,這松鶴畫得當真是好,氣象蕭疏,其意清曠,毫鋒穎脫,墨法精微*,半點不輸前人大家,臣婦看了,心中唯余嘆服而已。」
不遠處的白玉樓上,崔妤原本正憑欄低頭,望著水池裡葳蕤的燈影,聽見眾人誇張的稱讚聲後,她紅著臉抬起頭,嗔了裴肅一眼:「我就說了不要把我做的燈掛上去,你偏不聽!」
掛就掛吧,還掛那麼高。
丟死人了。
裴肅望著她,溫聲笑道:「全天下僅此一盞的燈,獨為我有,若是不掛出來給他們看看,未免太可惜。」
崔妤揉了揉發燙的臉頰,第無數次在心中勸告自己今天是裴肅的生辰,能不吵就別和他吵。
好半晌過去,她才轉過頭,繼續看樓下水池中的燈影。
風吹過來,池中燈影明滅,光彩動人。
裴肅眼眸微抬,專心看她。
世人的月亮在天上,他的月亮在眼前。
他忽然開口:「阿妤。」
「嗯?」
「沒什麼。」裴肅搖了搖頭,笑著道。
他只是想起今早阿妤與他說的那句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只想與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微微垂眼,在心中默聲道:
願與吾妻,崔氏阿妤,年年歲歲,有如今日,白首相攜,終老不棄。
他說罷,牽起崔妤的手,與她並肩看向這腳下如峰巒起伏的宮殿,與宮殿之外燈火長明的街市,和更遠處輪廓隱約在夜色里的青川野溪。
從此風煙俱淨,人事可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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