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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3:07:56 作者: 辭綠
這樣想著,臨淵跟在她後頭也去找僧人要了碗薑湯,然後直直朝她身上撞過去,一碗薑湯灑了大半碗到她身上。
周氏被這變故驚得「啊呀」一聲,手上端著的碗也落到了地上,她柳眉倒豎,正要開罵,就聽得面前的青年賠著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一時沒端穩撞著您了,可巧我今日出門太急,沒帶銀錢。不若大娘您告知在下家住何處,待下了山,我一定讓人送來銀兩賠罪。」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周氏被他這一番話堵住了氣,沒好氣道:「我是姜……算了,不用你賠,你走吧。」
今日寺里要出事。
她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想著夫人的交代,她啐了一口,只能自認倒霉,又回去要了兩碗薑湯,然後開始想要找個什麼藉口把行香支走。
臨淵聽了她的話,怔愣片刻後,立馬拔腿往回走。
他不知道這婆子是哪個姜家的人,但如果是他想的那個姜家……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回到長廊上,同殿下說了齋堂里那婆子的話後,果然見著殿下的神情冷了下來。
臨淵連忙道:「屬下已經打聽到姜小姐在靜慈園裡,殿下……」
裴肅頷首,言簡意賅:「去靜慈園。」
……
靜慈園裡,姜妤正躺在床上和行香說話:「妙華寺里的茶點也好吃,一會兒你記得給阿措她們帶點……」
她話還沒說話,就見行香猛地一下栽倒在桌上。
她驚了一下,正要起身才發現自己四肢酸軟無力。
就在這時,一張清俊的臉從窗下探出,見著姜妤還睜著眼睛,他亦是愣了一下,而後泰然自若地翻窗進到屋子里,同時笑道:「我勸你不要出聲,畢竟一會兒招來了人,事實真相如何,可不是你一張嘴能說得清楚的,是不是?」
他緩步上前,欣賞著姜妤驚恐而慌亂的表情,心裡越發滿意。
就是要這樣,才夠鮮活。
姜妤咬著唇,面帶霜色,抬起眼看向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我可是太子的人,你敢動我?」
她心裡幾乎是絕望到了悲哀。
明明她都已經這樣努力地,想要避開上一世的命運了,難道今夜又要重蹈覆轍?
裴徹嗤笑:「太子?」他彎下腰,伸出手,「憑他裴肅再如何,也得喚我一聲皇叔呢。」
「你若是乖乖的,他日進了我秦——」
他話未至半,忽然下一瞬,卻有一支箭自門外凌空射來,聽見破空的風聲,他扭頭望去,然後終究躲閃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他的胸腔。
緊接著,是門從外面被踹開的聲音。
「裴、肅……」裴徹望著來人,捂住正汩汩流血的胸口,咬牙切齒地開口,「你竟敢!」
裴肅闊步邁進屋中,而後一腳踹向他心窩,直將他踹得仰倒在地。
他轉過頭,看向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姜妤,抿了抿唇:「別怕。」
姜妤無聲地望著他,淚水終於仿佛決堤一樣落下來。
裴肅從沒見過她這樣,頓時手足無措起來,語無倫次地開口:「你、你別哭……算了,你哭吧,對不住,是我來晚了。」
他想讓姜妤別哭,又覺得可能哭出來會好些,說到最後,卻覺得都該怪他。他若是能來早些,她又怎麼會遇上這種事。
姜妤真是被嚇得狠了,她在裴徹面前還能強撐出一副唬人的冷淡模樣,但見到裴肅,她就撐不住了,心裡的委屈和驚懼好像洪水一樣鋪天蓋地地將她淹沒住,她止不住哭,但聽見裴肅的話,她還是搖了搖頭。
一點都不晚。
裴肅眉目微斂,往日裡臉上的冷淡與散漫全都不見,只剩下酸澀。
像春夜裡的一泓江水,水面上飄轉著桃花明月,水底卻沉著晦暗深重的徹骨風聲,恩仇生死,風刀霜劍,悉在其中。
他解下束髮的織金綢帶,覆在姜妤眼上,溫聲開口:「乖一點,不要看。」
說罷,他去到裴徹身前,神情冷淡地蹲下。
在他轉身向自己看來之時,裴徹嘴裡謾罵威脅的聲音終於漸漸低了下去,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的這位侄兒能坐穩東宮太子的位置,靠的從來不是皇兄亦或者世家的支持。
他在十五歲那年,就帶著神機營的人,一夜間屠盡了蕭家滿門。
只是這幾年來他將骨子里的殺性掩藏得太好,又做了些整肅貪腐,賑災救民的實事,才引得朝臣們爭相誇讚起他的賢良來。
然而在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種冷酷的殺性。
見裴肅在自己面前蹲下,他忍不住僵硬地扯了扯唇,朝他笑道:
「阿、阿肅,皇叔不知道、不知道你與這位姜小姐是這樣的關係……若是知道……我、我無論如何……」
他想起來方才姜妤說的話。
「我是太子的人。」
他以為她只是想拉張虎皮,畢竟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見過裴肅身邊有過什么女子。卻沒成想,她說的竟然是真的!
他想解釋,卻又發現怎麼都是徒勞,最後只能將全部的事都推在身邊伺候的小廝身上:「都是他、都是他攛掇我!我原本沒有這個心思、阿肅、阿肅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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