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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3:07:56 作者: 辭綠
「院子裡那位老先生,是我常用的大夫,不若讓他為公子把把脈,開些……」
她話還沒說完,裴肅便已經欺身近前,骨節分明的大掌不由分說地鉗住少女的脖頸,不過一會兒功夫,少女瓷白的肌膚上就留下了泛紅的印記,她眉心緊蹙,眼中浮起淚花。
裴肅神情凌厲,眉眼間又帶了些漫不經心的神色:「原來我一直小看姜小姐了,倒沒想到姜小姐也是個聰明人。只是聰明人,就該話少一些,姜小姐你說,是也不是?」
他鬆開她漂亮又纖細得好像他輕易能折斷的脖頸,定定地看著她。
他希望姜妤能聰明些。否則要在侯府殺人滅口,還要毀屍滅跡,有些麻煩。
姜妤捂著脖子,痛苦地咳嗽許久,方才止住,她卻也不敢再多說多動,就坐在那裡,像被嚇傻了一般,呆呆地望著裴肅。
她一直知道他不是好人。
如果是好人也就不會把侯府小姐帶去宴會上,讓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做端茶倒水的活計,輕而易舉地就壞了人家的名聲與前途。
但他偽裝出來的假相太能迷惑人了。
他邀請她對弈,面對她稀爛的棋藝也不生氣,也沒有嘲諷她的荷包丑。
這讓她本能地忘記,或者說忽略了他的危險。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直面了這種危險。
她緩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聲音低低地開口:「我沒有要打探你的隱私的意思,只是、那天我給你荷包,聞、聞到了你身上的血味。」
「又聽說你一直沒請大夫,也、也沒出門,就想你肯定是不想被人知道這事,這才想了辦法,帶大夫到你這兒來……」
「我不知道你受的傷重不重,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受傷,但是、但是……」
「但是受傷了得敷藥啊……」
她又疼又怕,抽抽噎噎地說完這麼一大番話,也不知道自己說清楚沒,到最後只想哭。
見裴肅沒有表示,她哭得更放心了,一開始還只是小聲地抽泣,後來就成了嚎啕大哭。
行香和阿措在外頭聽得心都要碎了,她們小姐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當下也顧不得這是在別人的院子裡就想硬闖進去,只是臨淵也不是吃素的,見她們有所動作,當即便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劍鞘,橫亘在兩人面前。
書房裡,裴肅皺著眉頭盯著姜妤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相信了她的話。
他的確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但是堂堂東宮太子,向來只有他挑別人錯的時候,何曾會覺得自己錯過?
他靜靜地聽著姜妤哭了好一會兒,直到終於聽不下去,方才屈指敲了敲桌:「行了,別哭了。」
姜妤抬起被淚水糊滿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然後哭得更大聲了。
裴肅頭一次意識到,原來女人這麼麻煩。
他不自然地放緩了語氣,問她:「是不是……咳……有點疼?」
問完,他又覺得應該不至於。
他沒有下殺手,只是想警告她。
孰料姜妤卻重重點了點頭,帶著濃重的鼻音開口:「疼死了!」
她打了個哭嗝:「好像有一百個沉香在我肚子裡劈山救母嗚嗚嗚嗚。」
裴肅:……
裴肅:?
他想起一開始姜妤進門時就捂著的地方,面色仍然冷淡,但耳尖卻悄然泛起了紅。
二十年來,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太子殿下狼狽起身:「庭中那個老頭是你請的大夫?我去讓他進來給你看看。」
第8章 診金
「姜小姐的身子無礙,一會兒服一貼藥便好了。」
孫大夫為姜妤診過脈後,就起身準備收拾藥箱,沒成想衣袖卻被人扯住,他回過頭,只看見姜小姐紅通通的一雙眼:
「他、他身上也有傷,孫大夫也給他看看吧。」
在說「孫大夫」三個字時,她特意加重了聲音,同時意味十分明顯地又看了裴肅一眼:這位是孫大夫,不是什麼老頭!
裴肅在心底冷笑一聲,權當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孫大夫對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並不知情,醫者仁心,聽聞身旁的公子身上有傷,他看了對方好一會兒,方才搖了搖頭:
「公子近來可是動則氣短、易出汗,食欲不振,常有虛熱,頭暈心悸之感?」
裴肅不肯就醫並非是因為他不珍重自己的身體,相反,正是因為太珍重了,他才會隱匿自己的行蹤,不去尋醫問診。
現在有現成的大夫送上門來,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庸醫騙子,他稍放下心,點了點頭。
孫大夫想了想,回頭看向姜妤:「還請姜小姐稍作迴避。」
姜妤「噢」了一聲,慢吞吞地起身往外走。
一見她出來,在院子裡焦急等待著的行香與阿措就急忙撲了上去,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姜妤知道她們方才肯定也聽見自己哭了,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臉頰,軟聲道:「我沒事。」
行香對鶴園沒有絲毫好感,見自家小姐確實是沒事,便想勸她回掃雲居。
姜妤卻道:「再等會兒。」
她還有話想和七公子說。
裴肅傷得不輕,孫大夫在書房裡為他重新處理包紮完傷口,已經是兩刻鐘後的事了。
兩刻鐘後,姜妤從偏廳來到書房,與裴肅道:「一會兒我會讓阿措去抓藥,有人問起她會說是給我抓的。晚些時候她一回府,就給你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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