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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3:07:56 作者: 辭綠
——她是想使計離開侯府,但她身上一定不能有錯處。
到了晚間,綠雲便過來遞話,說是老夫人今晚要在鋤月園設家宴,請二小姐屆時前往。
姜妤直覺這場家宴,應當與老夫人身邊那位年輕公子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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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定京城中世代襲爵的貴族世家不同,昭徳侯這個侯位,是由老侯爺當年在戰場上浴血殺敵殺出來的。
他出身寒門,少時從軍,名聲不顯時便得了上峰看重,不僅在軍中對他多有提攜,甚至還主動將女兒下嫁於他。
與妻子成親三十餘年,老侯爺只納了一房妾。而據姜妤所知,在這名妾室產下女兒後,她們母女就被趕去了青蕪居,從此鮮少在府中露面,算不得正經主子。
如此一來,侯府人口便十分簡單了,除去老侯爺與老夫人,便只有昭徳侯與其一雙弟妹。
其中二爺外放,早些年攜了家眷一同離京赴任,而三小姐眼下正與夫婿為婆母守孝,是以今晚侯府家宴,出席的除了姜妤,便是老侯爺與昭徳侯兩雙夫婦。
不,興許還有一人。
見著對面的空位,姜妤越發篤定心中的猜想。
只是她等了好一會兒,眼看宴席已開,對面空位卻還是遲遲無人落座。
或許真是她猜錯了?
姜妤抿了抿唇,懶得再想,索性將心神全投注到面前的上去,她向來胃口好,儀態又沒得挑,是以眾人在說話之時,便也就沒注意她手上象牙筷幾乎片刻不停,只當這位姜家來的二小姐一直不曾開口是因為她生性內斂,不善言辭。
宴至一半,水榭外忽然有悶沉的腳步聲傳來,姜妤離得近,轉頭便見著極穠艷的一張臉,又帶著隱約的霜意。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正在這時,又聽見老侯爺笑著道:「七郎來了,快坐,快坐。」
他說罷,老夫人又道:「原以為你不會來,空結,把菜撤了,讓後廚……。」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裴肅抬手打斷:「姨母不必如此興師動眾,今日既是家宴,自當不拘小節,諸位盡興便好。」
姜妤悄悄抬眼,這回總算看清了他的穿著:玉冠束髮,玄衣獵獵,腰間系一條織金墨玉帶。
束髮的玉冠她曾見過,廣陵玉雕大家陸奉直的手筆,衣裳料子是千金一匹的蜀中貢錦,織金墨玉帶她也見過,兩年前曾在定京城西的順康坊市上以三千兩金的售價出現。
當時陪她一道到順康坊散心的魏嘉行眼睛都瞪紅了,最終還是沒捨得掏腰包。
沒成想再見到這條腰帶,竟然只是在一場普通的家宴上。怎麼兩年不見,定京世家公子的貧富差距已經這麼大了嗎?
姜妤想,他確鑿是前世她曾在後花園中見過的那位貴客無疑了。
正當她思量之際,卻忽然察覺到一道目光停在她身上,她抬起頭,便撞進那位七公子的眼眸中。
想起他用在五小姐身上的手段,姜妤心裡有些害怕,但想到心裡的打算,她望著他,鼓足勇氣,朝他彎了彎眉眼。
裴肅眼皮微掀,底色沉冷的一雙鳳眼裡,浸上幾分明晃晃的嘲意。
他生平最厭此等姿容昳麗的女子,尤厭自恃有幾分美色便以為能攀龍附鳳的蠢物。
沒有與之相稱的心性手段,生得再美,也不過是囚鳥籠雀,終究只能淪為權柄之下的玩物。
他舉起金樽,仰頭飲盡清酒,隨後便起身離席。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可謂隨性之至。
姜明佩從未見過這般無禮之人,正要開口,卻聽得老夫人道:「方才那是我娘家侄子,近些日子就住在鶴園,他素來喜靜,明佩,一會兒你吩咐下去,讓下人等閒不要到附近走動。」
姜明佩愣了愣,她早前還與侯爺說,若腹中胎兒是男孩,待他大些,便把鶴園給他住。
卻沒成想,老夫人竟連商量也不打,就要把這樣好的一處院子給一個外人住。
不過她也不是蠢笨的人,自然沒有提出異議,笑著應了聲好後,她又道:「那一會兒媳婦再挑些伶俐的丫鬟小廝送過去。」
老夫人面色微肅:「不必了,這些事情我會安排,你無需操心。」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強硬,她頓了頓,軟下聲音,「你畢竟在孕中,這些事情還是少操勞的好。平平安安給咱們侯府誕下長孫,比什麼都強。」
姜明佩聞言,輕輕抬手,撫了撫微微突起的肚子,溫婉地笑著稱是。
眼看她們還有得聊,昭徳侯父子倆又在水榭那頭賞月,姜妤悄悄打了個哈欠,找了藉口離席。
回到掃雲居後,姜妤便叫來阿措:「你明日一早便出去給我買只風箏回來,在侯府這些日子太悶了,明天我想放風箏玩兒。」
阿措不解:「可是您以前不還說放風箏是天底下一等一無聊之事嗎?」
不止放風箏,在姜妤眼中,一切需要動彈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蹴鞠、打馬球、踢毽子、騎馬等,都無聊透頂。
沒辦法,誰叫她天性懶散。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
她轉過頭,捏了捏阿措的小臉,皺著鼻子道:「現在不一樣了,從現在起,我覺得放風箏是天底下最好玩兒的事!」
如果她明天不能出去放風箏,那她覺得她的一些美好的品德,比如她的美貌她的才華她的善良她的教養都會被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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